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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LastRun！(第1/2页)
在矿车自爆，扮演面具男的盖尔被炸得粉碎的同时，弗雷将他的心脏放到了墙壁上，这是为了利用不死人的另一个特质。
不死人在消耗人性复活时，会消除周围一切阻挡肉体再生的物质。
如果把他们的残躯放在密闭的容器里，那么重构身体时会连容器一同消除掉。
虽说如果对象是【暴怒】这样拥有无限耐久度的神器，或者是施加了封印术之类的情况要另当别论，但矿场的围墙显然不在此列。
等远处的爆炸声消失后，以盖尔的心脏为核心，黑色的颗粒开始汇聚，如同一颗钻破岩石后萌发的种子，将构成围墙的材料，连同其内部铭刻的防御魔法一同破坏。
当身体成型之后，墙壁被腐蚀出了一个人形的缺口，盖尔和弗雷通过这个缺口钻出了围墙。
与通向交通要道的南面正门不同，矿场北面围墙的外侧，是一片荒野。
沃尔库塔位于王国东北，西海岸的水汽和南部教国领土的暖流传到这里已经彻底消失，因此这片土地上没有四季，连雪花都没有，城市外唯有寒风和荒野。
离开围墙后，弗雷先是施放土魔法将墙面的破损修复，让其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
等弗雷的魔法结束，盖尔也重新苏醒，他茫然地看着远方，神情略显呆滞。
两次重构身体，加上多次自杀，让盖尔又失去了不少人性，他的等级已经下降到了10级。
片刻之后，恢复意识的盖尔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弗雷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滑稽。”
“没想到我这个上一任圆桌首席，有一天会和魔族一起，把剑挥向王国的士兵。”
根据弗雷调查到的情报，盖尔是从50年前左右开始在王国活跃，至于再往前的经历，就不得而知了。
他曾是王国不死人狩猎队的一员，任务是进入诸如绘画世界这样的地方搜捕，以及排查那些隐藏在王国内的不死人。
可以说沃尔库塔里的不少活尸，就是盖尔亲手送进去的，正是靠着这份功绩，他才渐渐崭露头角，最终凭借强大的实力当上了圆桌首席。
而在40年前大远征刚刚开始的时候，盖尔也曾代表王国参战并立下了不少战功，给魔族造成过重创。
身为不死人，却靠着捕杀不死人发迹，身为抵抗魔族的英雄，今天却要和魔族一同奋战，盖尔的一生，确实颇具讽刺色彩。
盖尔回头看向弗雷，感叹道：
“在这一年的工作里，我发现魔族和人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要是没有外观上的差异，那完全可以把他们当做同族来交流。”
这一点弗雷也早就注意到了，和遗迹里的怪物不同，同为智慧生物的魔族和人类在精神上十分相似。
虽然根据种族不同，有些魔族智力较低，有些会有杀戮冲动，但在思考方式、行为逻辑以及对情绪的感知上，两族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这也是弗雷刚才的演讲能成功的原因。
“不知道那些家伙，能不能逃出去。”盖尔略带关切地说道。
冲出沃尔库塔大门的魔族奴隶有100多人，弗雷之前告诫过他们，要分散到不同方向逃跑。
在弗雷看来，其中至少有十几个人是能躲过追捕的。
盖尔环顾四周，然后询问道：
“大小姐的保镖，你不打算救他吗？”
“他剩下的那点人性不足以从零重构身体，而且以他的等级，也没法和我们一起逃跑。”
沃尔库塔地处偏僻，即便是距离最近的城市，也有几百公里的距离，而在收到奴隶越狱的信息后，周边城市也必然会加强戒备。
也就是说，即便不考虑追兵，奴隶们也需要在寒冷的荒原中长途跋涉，才有逃脱的可能。
而想从这里一路跑回斯特拉斯堡，即便以弗雷的实力，也要花费一个月，这还是不考虑沿途补给，一味赶路的情况下。
弗雷当然不打算这么做，他为自己和盖尔专门设计了一条逃跑路线。
正常情况下，王国人民的远距离出行都需要依赖魔导列车，而作为一座矿业城市，沃尔库塔当然也位于铁道干线上。
只不过在戒严令发布后，王国内的所有铁路都已经停止运行，相当于把各地居民囚禁在了城市里。
但今天不一样。
除了弗雷他们这批冒险者以外，在迷宫的那场灾难后，教国也向王国派遣了一个小规模外交团。
而王国的王都，平日里也有一些身份显赫的外国游客。
如今随着局势初步恢复稳定，为了挽回和其它势力的外交关系，这些因政变而滞留在王国的外宾将在今天乘坐专列离开。
那辆魔导列车，会在今天凌晨时分经过沃尔库塔旁边的山区，最终抵达教国境内。
这也是弗雷选在今天行动的原因。
他和雷泽诺夫接下来要做的，是在列车经过时偷偷攀上车顶，然后中途跳车，彻底逃出沃尔库塔的搜捕范围。
现在是晚上9点，距离列车经过山区，还有6个多小时，而距离则是200公里。
以30公里的时速奔跑6小时，想要做到这一点，至少也得是20级以上的战士。
意识到没办法带着保镖一起走后，盖尔有些遗憾地说道：
“结果我到最后，都没能想起他的名字。”
盖尔这句话，彻底验证了弗雷心中的推测。
不死人在流失人性的过程中，失去的不仅是等级与力量，还有记忆与情感。
盖尔的等级从59级下降到了现在的10级，与之相对应，他必然失去了大量的记忆。
“我们得赶紧动身了。”弗雷催促盖尔道。
“说得也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的画……”
弗雷从行李袋里拿出了衣物让盖尔穿上，然后做出了起跑的姿势。
“黑色行动，步骤六——”
他给这个奔向魔导列车的行动，起了一个相称的名字。
“LastRun！。”
对于弗雷来说，这最后一程并不困难，问题在于已经大幅弱化的盖尔。
他于是回头询问道：
“你能跟得上吗？”
面对这略带挑衅意味的确认，盖尔笑了笑，然后冲到了弗雷面前。
“孩子，你才是，给我跟上……”
就这样，一个不死人和一个面具男，在夜晚的荒原上如旋风一般飞奔着。
盖尔虽然属性更弱，但他却始终跑在前头，就像是要为弗雷遮风引路一般。
弗雷在穿越之前，就有跑马拉松的习惯，但他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同奔跑。
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三个小时之后，高耸的山脉进入视野，这意味着路程已经过了一半。
然而就在这时，盖尔停下了脚步，他眺望着远处的山脉，有些惶恐地说道：
“我记得这里，原本是没有山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弗雷感到不解，他于是搬出了脑海里的知识。
“据我所知，沃尔库塔附近的山脉，是圣战初期人为创造的，当时魔族已经占领了王国的绝大部分土地，东北的沃尔库塔成了最后的堡垒。”
“为了抵抗魔族，王国所有的魔法使联合起来，还借用了一部分大地之神泰坦的力量，创造出了三座大山，并将其连接到一起，形成了沃尔库塔山脉。”
也正是因为沃尔库塔山脉的出现，导致王国东部的气候发生剧变，最终形成了东南方向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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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盖尔会觉得这里的景象和记忆中对不上，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难道你出生在圣战开始之前？”
毕竟盖尔是个不死人，他说不定已经活了几百年。
面对弗雷的问题，盖尔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就连脑海中的景象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记忆，都不能确定。”
盖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怀旧且健忘的老人。
半晌后，盖尔突然问道：
“阿廖沙，山的另一边是什么？”
“是沙漠。”弗雷回答道。
“沙漠的另一边呢？”
“这就要看你往哪个方向走了，可以是教国，可以是帝国，甚至可以一路向西，到达魔族领。”
“不过我们现在，首先要去追上列车。”
弗雷的话语，让盖尔陷入了沉思。
见他这个状态，弗雷有些不安地询问道：
“脊髓液的下落，你应该还记得吧？”
“放心吧，我装在心里呢……”
提到脊髓液，盖尔也许是联想到了库拉，脸上的迷茫褪去了一些。
“赶紧走吧，这次我来负责挡风。”
说罢，弗雷主动跑到了盖尔前头，开始向山进发。
当两人再次出发后，盖尔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他就像是要确认自己的记忆一样，开始不断讲述过去的经历，其中大部分都是和狩猎不死人有关的。
“和不死人打了这么久交道，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通。”盖尔说道。
“无论是魔族还是不死人，他们的存在本身都不会妨碍到人类的生活。”
“既然如此，大家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存呢？”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弗雷开口道。
“就算没有这些异族，人类内部的战争也从来没有停止……”
说到一半，弗雷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与地球不同，艾登大陆确实有一段不存在战争的时期，那就是持续了500年的律法时代。
于是他改口说道：
“说不定咱们的那些神还挺喜欢纷争的，毕竟动荡的环境可以加强人们的信仰。”
弗雷的口吻，让盖尔意识到一件事情。
“阿廖沙，你应该不是魔族吧？”
“从种族的角度来说，我是个人类。”
“那你刚才对那些奴隶说的话，都是假的？”
“也不全是，我确实给他们指出了一条可能重获自由的路，至于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我不是什么英雄，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我确实利用了他们。”
这些事情弗雷不需要对盖尔避讳，毕竟如果他能活着回去，就会从库拉口中得知。
“你帮助大小姐，就是为了拿到不灭钻石？”
“没错，在那之前，我们都是同伴。”
沉默片刻后，盖尔开口道：
“阿廖沙，你回去之后告诉大小姐，让她把我以前用过的那把剑给你。”
“你自己拿给我不就好了，咱们不是要一起回去吗？”
“说的也是……”
“等咱们回到绘画世界之后，作为谢礼，我想把我的技能传授给你。”盖尔继续说道。
不用盖尔解释，弗雷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个技能。
前任圆桌首席盖尔的成名绝技——A级技能【骑士不徒手而亡】。
“那不是你领悟的特殊技能吗？还能教给别人？”
“迄今为止，确实没有人能学会，但我觉得我们的战斗方式很像。”盖尔说道。
“哪里像？”
“为了战胜敌人，利用能利用的一切。”盖尔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掌握这个技能。”
“那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吧……”
就这样，两人一边气喘吁吁地跑马拉松，一边进行着谈话，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然而等进入山区后，弗雷发现自己失算了。
高寒、高海拔以及缺氧，这三个负面因素带来的影响比他想象中更大。
进入王国后的这半个月来，他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在连轴转。
他本以为靠着强大的耐力，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在经历了两天不睡觉、地脉魔力的侵蚀、惊险的越狱行动以及这场超级马拉松后，积累的疲劳在此刻爆发，让他感觉脚步分外沉重。
而崎岖陡峭的山路，也让他的体力进一步消耗，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这样下去的话，他将赶不上列车。
对于这种情况，弗雷当然也有预案，只要他全力释放风魔法加速，或者干脆使用【暗黑之力】对自己进行强化，就能克服眼下的难关。
但使用【暗黑之力】后，身体上会出现黑色的光芒环绕。
对于在盖尔面前展露实力，尤其是暴露暗黑骑士特职这件事情，弗雷依旧心存顾虑。
可如果不这么做，他很可能会错过列车。
就在弗雷迟疑不定，动作也开始变形时，他身后的盖尔突然大喊道：
“阿廖沙，别害怕，火车在山上面停下了。”
听到盖尔的话，弗雷全力发动了【暗影感知】。
在成为暗黑骑士之后，弗雷的暗影感知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如今已经可以探测到直线10公里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弗雷果然看到，列车出现在了10公里外的半山腰。
途经山区时，也许是为了避免转向侧翻，列车的速度变得很慢，全部车厢通过至少需要20分钟。
他一开始只计算了列车到达的时间，现在如果再加上穿过山区所花费的时间，那就绰绰有余了。
让弗雷感到好奇的是，盖尔为什么会发现这一点，难道他也能使用暗影感知，而且效果还在自己之上？
考虑到暗影感知是C级技能，就算盖尔能学会也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暗黑骑士教给他的。
但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弗雷深吸一口气，然后拼尽最后的力量向前狂奔。
等即将到达山顶时，过度的疲劳已经让弗雷的脑海一片空白。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身后盖尔的声音再次传来。
“跑起来，阿廖沙！”
“不要停下，阿廖沙！”
盖尔的激励声中仿佛蕴含着某种的力量，驱使着弗雷继续向前奔跑。
终于，在翻过最后一个陡坡后，山顶是一片宽阔的平地。
而魔导列车，即将从下方的隧道穿过。
看到这一幕，弗雷连忙喘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黑色行动，步骤七【自由】。”
长跑结束带来的那种解放感，以及历尽艰辛到达终点的喜悦，让弗雷不由得欢呼了起来：
“盖尔，我们自由了！”
然而，等弗雷回过头时，他却发现盖尔停在了远处。
他凝视着弗雷，像是做出了某种觉悟。
“那是你的自由……”
“不是我的。”
与此同时，15公里外的天际，略过了一道苍蓝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