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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钢索(第1/2页)
安城和京市都出了名的冷。
在许霁青老家待了一天,苏夏自认已经适应了北方的天气。
但京西站一到,脚刚踏出火车门,她就被又冷又硬的北风上了一课,刚才还乖顺的长发迎风乱飞,整个人都被吹懵了。
六点钟刚过,月台外已经是一片深靛蓝。
整辆车的旅客都在向着电梯走,队伍有些拥挤。
许霁青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在前,找了个最近的立柱避风,“把帽子和围巾戴上。”
两小时前,何苗给她发过消息,说会来车站接她,林琅也在。
苏夏不太好意思让别人等,“两步就到了。”
许霁青看着她,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不差这一分钟。”
苏夏哦一声。
她从手腕褪下发绳,飞快把头发扎起来,从包里掏出毛线帽戴上。
羊绒披肩抖了抖,刚蠢蠢欲动想往许霁青脖子上搭,就被对方的手截了过去。
可能是之前几年习惯了。
许霁青现在右手完全不能用,只用左手居然也很灵活。
冰凉的长指搭了一下她的脖子,不让她乱动,三两下就用围巾裹住了她大半张脸,尾端的流苏塞一塞,只露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无辜地一眨一眨。
许霁青问,“还冷吗?”
苏夏摇摇头。
没人被她那双眼看着,会不心软。
许霁青上睑微垂,下巴在她头顶一蹭,“走了。”
出站口外,林琅和何苗早就候在正中前排,扶着栏杆往里探头探脑,奋力张望,等两个人都走到跟前了,才迟迟认出来。
何苗只是睁圆了眼,林琅反应比较夸张。
嘴张大了两秒,还是没憋住音量,复读机似地叹了两句“我靠”。
也不怪他。
别人家过年都是好吃好喝,再见面少说贴膘两三斤,从头到脚都是新的。
到了公主两口子这,就跟参加变形记似地,公主本人爆改俄罗斯套娃,他们许队直接头都剃了,战损得隔了层帽子都觉得惨烈。
去坐车路上,两个女生好像有说不尽的话要聊,很快手挽手黏在一起。
男生之间太温情了别扭。
林琅也不知道许霁青到底伤成什么样,挺克制地隔了半米远,看得嘶嘶倒吸气,“不是吧,下手这么狠?”
“巨疼吧,你这种搁电视剧里高低得昏迷个好几集。”
许霁青简单回,“小伤,该怎么过怎么过。”
林琅服了。
这人痛觉神经就跟没长似的,跟常人不一样。
再问下去也白问,大过年的,索性聊点轻松的。
“我算是发现了,什么发型氛围感都是虚的,果然寸头才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
“许哥你都这样了,还好看得跟什么似的,就硬帅。”
林琅步子迈得很快。
许霁青刻意走慢了一些,等后面两个女生跟上,“跟什么似的?”
“超模啊,最近网上不是讨论得挺火吗,谁谁谁长得高级,哪个男明星特别有张力。”
气质这玩意真的很邪门。
随便换个人推圆寸,估计都多少看上去有点坏,再正一张脸都得带点混子嫌疑。
可许霁青骨相生得立体锋利,浅瞳冷白皮,平时又话少得一匹。
这种人把整张脸都露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好看,又不太敢看。
感觉他要坏也不是一般坏,得是真变态——
这句林琅藏了没说。
还想憋两句彩虹屁,结果许霁青根本就没接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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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移开话题,“张教知道了吗?”
林琅手插兜,“有我在,必然不能。”
“你放心,他问我什么,我都说一切正常,就是今晚上那个领队会议,你是不是还得陪着去一趟?张教和省队教练团都在,你这个新发型太炫酷了肯定瞒不过去,抓紧想个像样的借口。”
他想起那场久远的运动会,隔空怼他,“这回不许把我祭天了啊,医学奇迹有一没有二,我真怕了。”
许霁青难得对他笑了笑,“谢谢。”
“哎……跟我客气什么。”
认识他快两年,林琅还没见他这么放松过。
人还是那个人,依然有一口气绷着。
但脚下那根看不见的钢索没了。
像是永远走在半空的人,终于回到地上。
过年期间,京市晚高峰依然堵得可以,打车远不如挤地铁快捷。
何苗自招报的是传媒大学,离他们的目的地挺远,今天来只是为了和苏夏见一面,互相加加油打打气,和他们一起吃了简餐,刚进地铁站就挥手先走了。
四号线转九号线,到圆明园站下车,走两步就到清大,也就半小时。
地铁上,苏夏运气好,一进车厢就瞥到一个空位。
她眼疾手快地冲过去坐下,身子往前探一探,抬头冲许霁青挥挥手,用口型喊他,“我站起来,你坐。”
许霁青垂眸看她,示意她自己乖乖坐好,握着拉环站在她身前。
这节车厢人流量还可以,不至于挤得话都说不了。
林琅憋了一路还是好奇,凑近了小声问,“能跟我简单说说吗,你到底回去干嘛了。”
本来说好的初五和公主先走,他还以为是什么甜甜蜜蜜约会日。
结果昨天中午一问,许霁青突然又说有事回趟老家,嘱咐他要是苏夏晚上打电话过来问自己在哪,就说他已经到了国赛冬令营的酒店,忙得脱不开身。
又串供又失联,到今天上午,才回了条消息说准备走。
再见到面,人都变成这样了。
这是回的什么老家啊?
许霁青道,“去找我爸。”
林琅哦一声。
这他还是知道的。
许霁青家父母都不太靠谱,妹妹也主要靠他养,特别那老登,格外不是东西。
蹲了几年刚放出来,天天骚扰他妹,害得许霁青一年没上过晚自习。
他皱眉,“他把你打成这样了,你们当地警察不能坐视不管吧?”
许霁青顿了顿,“警察很好。”
林琅:“好事。”
他继续问,“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拘留,还是直接抓了?”
两个男生个子都很高,但毕竟和她挨得近。
这句话一出口,苏夏就听见了。
她有些紧张地抬头,张了张嘴,想为他说些什么,好把这个太难回答的问题掀过去。
可许霁青没犹豫太久,就重新开口,“他没了。”
他语气太平淡。
仿佛说的是食堂窗口少了道菜,而不是一条命,一个给他带来过无尽痛苦的至亲之人。
林琅智商足够,不用他多说就绕得过弯来,这个结局和警察有什么关系。
可他还是恍惚了好一会儿。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这种太戏剧性的故事,在社会新闻里看见也许会唏嘘两句,扫两眼就过去了。
可主角一下子变成了身边人,他才意识到。
那些听上去就觉得残酷的桥段,是许霁青这么多年来,真实背负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