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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粥温、琴语与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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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粥温、琴语与无声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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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粥温、琴语与无声的惊雷(第1/2页)
    午后的阳光如同融化的琥珀,缓慢而慷慨地流淌进海角村的这座米白色别墅。光线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客厅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清晰而温暖的光栅,空气里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翩跹起舞,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金色精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安宁。新家具淡淡的松木香、后院菜畦新翻泥土的湿润气息、张婶刚刚端来的、灶上还温着的红枣小米粥的甜糯香气,以及若有若无的、属于婴儿的奶香,交织成一种独属于家的、温暖而踏实的味道。
    阿汐盘腿坐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身上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浅杏色棉质家居服,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颈侧。她面前摊开着几本色彩鲜艳的布书和一套边角圆润的大块积木。她的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地毯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景曦穿着连体的小恐龙睡衣,正撅着肉乎乎、圆滚滚的小屁股,像一只真正的小恐龙般,手脚并用地在地毯上“横行霸道”。他的目标明确——那只被阿汐故意放在不远处、会发出沙沙响声的七彩布艺小鱼。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每一根发丝都仿佛在发光,他口中发出“啊!呀!”的、充满干劲的嘟囔声,口水时不时滴落在恐龙的尾巴上。
    阿汐忍不住笑起来,伸出手虚虚地护在周围,防止他爬得太快撞到旁边的茶几。她的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林星端着一杯温水从厨房走出来,脚步在客厅入口处停驻。他没有立刻进去打扰,只是倚着门框,目光沉静地落在那一大一小两个被阳光包裹的身影上。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深色家居长裤,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门口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深潭般的眼底,往日沉积的冰霜与阴翳,似乎已被这漫长而温暖的午后彻底晒化,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慵懒的平静。他看着阿汐低头时柔和的颈部线条,看着儿子努力向前爬行时那股认真的憨态,一种极其平实而饱满的幸福感,如同温热的泉水,无声地浸透他的四肢百骸。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底最深处,那些曾因恐惧、痛苦而冻结的角落,正发出细微的、冰层消融的声响。
    他抬起手,轻轻喝了一口水。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那里术后残留的异物感和火辣辣的刺痛早已消退大半,只剩下一种使用过度后的微涩,以及一种逐渐苏醒的、对振动的新奇感知。
    地毯上的小景曦终于成功捕获了他的“猎物”,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攥住了七彩小鱼的尾巴,得意地将其叼在嘴里,发出满足的“嗯嗯”声,小身子在地毯上快乐地翻滚。
    阿汐笑着摇摇头,伸手将他连同小鱼一起捞进怀里,用柔软的纱布巾轻轻擦掉他嘴角和下巴上的口水:“小脏猫,玩得一身汗。”她低头,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儿子汗湿的、带着奶香的额头。小家伙被蹭得咯咯直笑,挥动着手里的小鱼去碰妈妈的脸。
    林星走过来,在地毯边蹲下。他伸出那只布满细小伤痕和老茧、却修长有力的手,揉了揉儿子软软的头发。景曦立刻扭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爸爸,含糊不清地又叫了一声:“爸!”
    这一声比早餐时更清晰,更自然,仿佛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这个发音,并乐于用它来呼唤这座沉默却安全的靠山。
    林星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声音依旧带着他特有的微沙质感,却不再紧绷,像是被午后的阳光晒透了的沙滩,温暖而松弛。
    阿汐抬头看他,眼角弯起迷人的弧度:“他现在叫得越来越顺了,是不是因为你最近总哼哼?”
    林星没有否认,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弧度。他伸出手指,让景曦用他胖乎乎、带着奶膘的小手紧紧抓住。小家伙的力气不小,攥得他指节微微发白,却带来一种无比真实的、被需要的满足感。
    “粥应该温得差不多了,我去端来。”阿汐说着,就要起身。
    “我去吧。”林星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动作自然流畅。他站起身,走向厨房,步伐沉稳,不再是那个在厨房里手足无措、需要阿汐指挥的男人。
    厨房里,灶台上的小砂锅还保着温。揭开盖子,小米粥的香气混合着红枣被煮透后的甜糯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窗外的一角海景。他熟练地用汤勺盛了两碗,米油浓厚,枣肉糜烂。又从一个玻璃罐里夹了几筷张婶送来的、脆爽咸鲜的酱黄瓜,放在洁白的小碟子里。
    回到客厅,他将一碗粥递给阿汐。阿汐接过,捧在手里,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温度刚好,很香。”
    两人就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的底座,安静地喝着粥。小景曦躺在旁边的软垫上,抱着他的战利品小鱼,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语,偶尔翻滚一下,像只快乐而笨拙的小乌龟。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身上投下温暖而静谧的光影。空气里只有勺子轻碰碗沿的细微声响、孩子无意义的呢喃、窗外永恒的海浪低语,以及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这是一种近乎奢侈的平静。没有波澜壮阔的情节,没有撕心裂肺的冲突,只有粥的温度,阳光的暖意,和彼此呼吸交织的节奏。对于从冰冷深渊和暴烈过往中挣扎出来的他们而言,这便是最极致的幸福。
    喝完粥,阿汐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林星没有立刻起身,他依旧坐在地毯上,看着儿子自得其乐地玩耍,小脚丫在空中欢快地蹬动。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放在客厅角落的吉他。那把深棕色、线条优雅的吉他,此刻正静静地立在支架上,沐浴在斜斜洒入的夕阳光辉里,琴身流淌着温润而内敛的光泽,不再显得冰冷、疏离,或是充满痛苦的回忆。
    一种微妙的、近乎温柔的冲动,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不是昨夜那种被请求后的挣扎与尝试,也不是晨起时无意识的哼唱。而是一种更主动的、更平静的渴望——想去触碰它,抚摸那些光滑的琴弦,不是因为要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对抗什么,仅仅是因为,此刻的阳光很好,心情很静,而音乐,或许可以成为这种平静的一种自然延伸,一种无声的言语。
    他站起身,走到角落。指尖触碰到琴颈光滑的木质表面,熟悉的触感传来,带着阳光的温度,竟有一种老友重逢般的熨帖。他抱着吉他,重新坐回地毯上,没有选择沙发或椅子,似乎这种更接近地面、更接近玩耍的儿子的姿势,让他感觉更踏实,更放松。
    小景曦看到爸爸拿了个“大玩具”,好奇地停止了咿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过来,嘴里还含着半截小鱼尾巴。
    林星没有看他,只是低头,右手拇指轻轻拨过琴弦。
    “嗡——”
    一声低沉而稳定的音符在温暖的空气里荡开,不像昨夜那般干涩紧绷,反而带着一种圆润的、松弛的共鸣,振动通过琴身传递到他的胸膛,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
    小景曦似乎被这声音吸引了,小手小脚并用,朝着爸爸的方向爬了过来,然后在他腿边坐下,仰着小脑袋,琥珀色的大眼睛(像极了阿汐)一眨不眨地看着爸爸的手在那些亮晶晶的弦上移动。
    林星没有弹奏任何已知的曲子,甚至没有刻意组织完整的旋律。他只是任由指尖在琴弦上随意游走,信马由缰。有时是几个低沉而和谐的和弦,像夕阳下深沉的海面;有时是一段轻快跳跃的分解音节,像儿子爬行时欢快的节奏;有时只是一两个悠长而带着微颤的单音,如同远处海鸥的孤鸣,消散在风里。
    不成调,却意外地和谐、自在。像是一种无声的内心语言,与他此刻平静满足的心境默默对话,也与腿边这个小小听众的好奇共振。
    阿汐从厨房出来,用毛巾擦着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高大的男人屈膝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那把曾象征痛苦与荣耀的吉他,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而放松,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赤裸的脚踝随意地交叠着,裤脚卷起一小截,露出劲瘦的脚腕。午后的金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柔和了他眉宇间常有的那丝冷硬与锋锐。而他腿边,那个小小的、穿着恐龙睡衣的孩子,正安安静静地坐着,仰着头,小手无意识地抓握着空气,仿佛在虔诚地聆听一场专属于他的、无声却充满爱意的音乐会。
    琴音断断续续,嘶哑的颗粒感并未完全消失,却奇异地融入了这午后静谧温暖的氛围里,变成了一种独特的、温暖的背景音,如同老旧木地板的吱嘎声,并不完美,却充满了生活的质感。
    阿汐停下了脚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又缓缓松开,留下满掌的酸软与甜蜜。她不忍心发出任何声响,去打破这美好得近乎不真实的画面。她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那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身上,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入记忆深处。
    她看到林星的指尖偶尔会停顿下来,然后极其自然地、用那只空着的手,轻轻抚摸一下儿子柔软微湿的发顶。景曦则会发出满足的、小兽般的咕噜声,像只被顺毛的小猫,继续专注地看着爸爸那仿佛有魔法的手指。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的交汇,父子之间却仿佛通过这断续的音符,形成了一种无声而坚实的奇妙连接,一个外人无法介入的、充满安全感的磁场。
    阿汐悄悄地拿出手机,对着这温馨的一幕,调整好角度,按下了快门。
    轻微的“咔嚓”声淹没在琴音和海浪声里,并没有惊动沉浸其中的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林星似乎即兴弹够了,或者说,他将此刻的心绪通过指尖完全倾注了出去。指尖最后在琴弦上轻轻一扫,带出一串涟漪般的、渐弱的泛音,然后停了下来。余音袅袅,融入了窗外的海浪声里。他低下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他腿边,小脑袋一点一点、开始打瞌睡的儿子,小家伙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皱巴巴的布艺小鱼。
    林星放下吉他,动作轻柔地将儿子软乎乎的小身子抱起来。景曦在父亲宽阔而温暖的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熟悉又舒服的位置,小嘴咂巴了两下,很快就陷入了甜美的梦乡,发出均匀而细小的呼吸声。
    林星抱着儿子,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柔软的垫子上,拉过一旁叠好的小毯子,仔细掖好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才看到一直静静站在厨房门口、嘴角含笑的阿汐。
    四目相对。
    阿汐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梦幻的温柔笑意,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揉碎的夕阳和星辰。她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他的腰,将侧脸贴在他温热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听着那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林星也自然地回抱住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荚清香和一丝厨房里带来的、微甜的食物气息。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肺腑间充满了属于家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真好听。”阿汐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满足,“虽然不成调,但……感觉很好。”
    林星低低地“嗯”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用一个细微的动作回应她的感受。
    “我录下来了,”阿汐抬起头,献宝似的拿出手机,播放了刚才录制的一小段视频。画面里,阳光、地毯、专注的父亲、好奇的幼子、慵懒的吉他,还有那断断续续却温柔无比的琴音,构成了一幅动态的、充满生命力的温暖油画。
    林星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和儿子,看着自己那时放松的、甚至带着一丝极淡却真实笑意的侧脸,神情有些微怔。他似乎很少从这个角度,观察这个名为“林星”的、逐渐变得安宁的男人。
    “以后可以多弹给他听,”阿汐收起手机,仰着脸笑着说,眼神狡黠,“比什么智能故事机、早教音乐强多了,独家定制,绝无仅有。”
    “嗯。”林星应着,目光却再次下意识地投向角落里那把吉他。这一次,眼神里不再有挣扎、痛楚或复杂的回忆,而是一种平和的、近乎自然的接纳,如同看待家里任何一件普通的、带来愉悦的物件。
    【……系统能量枯竭……链接稳定性低于0.01%……最终尝试连接……】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冰冷地刺入林星的脑海深处!
    那声音扭曲、破碎,完全不同于以往那种无机质的、带着强制意味的系统提示音,更像是一种濒临彻底消亡前的、绝望的嘶嘶杂音。
    林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环抱着阿汐的手臂微微收紧。
    “怎么了?”阿汐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瞬间的异常,抬起头,关切地望着他,“是不是脖子又不舒服了?”
    林星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与冰冷。他再抬眼时,目光已恢复平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嘶哑道:“没事。有点累。”
    他确实感觉到了累,一种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仿佛某种支撑了很久的东西骤然碎裂、抽离,带来的虚空与乏力。但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庞大的、杂乱无章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入他的意识深处!无数音符、旋律、节奏、歌词、编曲技巧、演唱技法、甚至各种乐器的演奏记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浩瀚音乐库,以一种野蛮而混乱的方式,疯狂地涌入、烙印!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微微发白。
    【……连接失败……核心协议破损……数据溢出……绑定解除……能量逸散……】
    那冰冷的、破碎的系统杂音再次响起,声音更微弱,更扭曲,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虚空,随即彻底消失,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痕迹。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一个被庞大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音乐记忆几乎撑爆的脑袋,和一个骤然变得无比轻盈、又无比沉重的灵魂。
    “看你脸色白的,还说不累!”阿汐心疼地蹙起眉,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湿凉,“快去沙发上躺一会儿!肯定是最近又写书又……又练琴,太耗神了。”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到沙发边,按着他坐下,又急匆匆地去倒了杯温水来,塞进他手里。
    林星顺从地坐下,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努力消化着脑海中那场无声的惊涛骇浪。那庞大的信息流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自动归类、整理、融合,仿佛它们本就属于他,只是被遗忘了许久,此刻终于重新归来。
    无需任务,无需代价,无需那冰冷的规则约束。它们就在那里,如同他呼吸的本能,如同他指尖的老茧,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真的没事?”阿汐蹲在他面前,担忧地握住他另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揉搓着,“要不要叫张婶来看看?”
    “不用。”林星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确定性。他反手握住阿汐微暖柔软的手,抬起眼,看向她,“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嗯?”阿汐眨眨眼,等待着他的下文。
    “《孤塔》电视剧……是不是快播了?”林星缓缓问道。他记得前几天似乎看到过制片方发来的邮件,提到了播出档期,但因为一直沉浸在家庭的宁静和声音恢复的练习中,并未过多关注。
    阿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像是吧?李制片上次打电话来,好像提过一句,说平台档期定了,但具体时间我没太记住……怎么了?”
    林星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那浩瀚的音乐库自动翻涌,一段旋律、几句歌词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感,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那座孤独的灯塔、那个在黑暗与海水中挣扎的故事而生的。
    “导演前几天联系我,”林星的语速很慢,似乎一边在思考,一边在感受脑海中那首无比清晰的歌,“说片头曲一直没定下来,试了几首,资方和平台都不太满意。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可能会影响上映时间……甚至问我,能不能退掉剧本,他们另找改编……”
    “什么?!”阿汐一听就急了,眉毛竖了起来,“他们怎么能这样!剧本不是早就签好合同了吗?说退就退?而且你写的那么好!他们去哪里找更合适的?”
    她的反应完全在林星意料之中,像只被踩了尾巴、护崽的小猫。林星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底那片因系统诡异消失而带来的冰冷和混乱,竟奇异地被驱散了不少。
    他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合同是没问题。但音乐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确实会影响整体效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的吉他上,又缓缓移回到阿汐脸上,眼神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光彩,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刚才突然有了一段旋律和词。”他说的很含蓄,无法解释其来源,“觉得……可能适合做《孤塔》的主题曲。”
    阿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真的?你……你写的?什么时候写的?”她从未见过林星创作音乐,除了最近几天的即兴哼唱和弹奏。
    “……算是吧。”林星无法解释,只能含糊其辞,“只是突然想到了。我想……试试把它录出来,发给导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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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变得无比强烈。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剧组的难题,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对脑海中那庞大音乐财富的初次触碰,一种对过去某种形式的告别与重塑,一种用“林星”的方式,为“林星”的故事画上一个声音的注脚。
    阿汐脸上的惊讶迅速被巨大的兴奋和支持所取代。她几乎是跳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林星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真的吗?阿星哥!你要写歌?录歌?太好了!你一定可以的!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她的信任毫无保留,热烈得像一团火,瞬间点燃了林星心中那一点点不确定。她甚至没有问那歌怎么样,仿佛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一定能成。
    “可是……”林星微微蹙眉,“录歌需要设备,需要录音棚……”海角村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
    “去县城!去省城!”阿汐毫不犹豫地说,语气斩钉截铁,“明天就去!我陪你去!带着景曦一起去!就当……就当家庭旅行了!”她已经开始兴奋地规划,“我知道县城好像就有一家录音棚,我上次去买东西好像看到过广告!我们去找找看!”
    看着她比自己还积极的样子,林星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点了点头:“好。”
    “太好了!”阿汐欢呼一声,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阿星哥,你弹琴唱歌的样子一定帅呆了!我……我能在外面听着吗?我不进去打扰你!”她像个小女孩一样,眼里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嗯。”林星应允,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她的快乐总是具有强大的感染力。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阿汐立刻开始翻找手机通讯录和之前的记忆,试图找到那家录音棚的联系方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的备战状态。
    林星则重新靠回沙发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那首名为《桃花诺》的歌曲无比清晰,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每一种情感的表达方式,都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他甚至能“听”到编曲的细节,吉他、弦乐、鼓点、以及那种苍凉而深情的演唱音色……
    这一切,都来得如此诡异,又如此自然。
    第二天,他们真的开着那辆深蓝色的卡罗拉,去了县城。果然找到了一家虽然不大,但设备还算齐全的专业录音棚。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头发微秃的男人,看到林星和阿汐抱着孩子进来,略显诧异,但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林星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来意,只想租用几个小时棚子,录一首自己作词作曲的demo。
    老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抱着孩子的、容貌出色的阿汐,虽然觉得这组合有点奇特,但也没多问,谈好了价格,安排了时间。
    进入录音室,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林星戴上耳机,站在麦克风前。阿汐抱着小景曦,坐在外面的控制间隔音玻璃后,对着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信任。
    林星深吸一口气,对着录音师点了点头。
    当熟悉的、带着一丝微沙质感的嗓音,透过专业的设备清晰地传入耳机时,林星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那声音,比他平时说话更富有表现力,情感饱满而克制,技巧娴熟得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将《桃花诺》那苍凉古意的歌词和缠绵悱恻的旋律,诠释得淋漓尽致。
    “初见若缱绻誓言风吹云舒卷……”
    “岁月间问今夕又何年……”
    “心有犀但愿执念轮回过经年……”
    “弹指间繁花开落多少遍……”
    他甚至不需要看歌词,不需要反复练习,一切水到渠成。一遍过,完美得不可思议。
    录音室外的老板,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地听着,眼神却逐渐从漫不经心变得惊讶,再到震惊!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凑近监听音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声音……这唱功……这歌曲的质量……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林星摘下耳机,从录音室里走出来时,老板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脸上堆满了热切得有些过分的笑容:
    “先生!林先生是吧?您这……这真是您自己写的歌?自己唱的?”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歌绝对能火!您这嗓子,这创作能力……有没有兴趣签约?我们公司虽然不大,但资源绝对给您倾斜!包装!推广!保证您……”
    林星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没兴趣。录好了吗?拷贝给我。”
    老板碰了个钉子,却毫不气馁,眼睛依旧放光:“别啊,林先生!再考虑考虑?您这条件,不做专业歌手太可惜了!这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您要是什么条件,咱们可以慢慢谈……”
    林星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控制台,对录音师说:“麻烦把干音文件拷给我。”
    录音师应了一声,开始操作。
    老板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死死盯着林星的侧脸,尤其是他说话时的神态和颈部线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尘封已久的、震惊世界的名字和一张惊才绝艳的脸孔!虽然气质、发型、穿着都截然不同,声音也因为嘶哑而大变样,但那骨子里的东西,那偶尔流露出的、对音乐近乎本能的精准掌控……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击中了他!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指着林星,手指微微颤抖:“你……你……你是……楚……楚星河?!你是楚星河?!对不对?!你没死?!你……”
    林星的背影猛地一僵!
    控制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阿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景曦,紧张地看向林星。
    林星缓缓转过身,目光冰冷如刀,直直地射向那个激动得近乎失态的老板,嘶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板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兴奋得满脸通红,压低了声音,却又无比肯定,“我是你的乐迷!你柏林那场‘拉三’的现场录像我看了不下一百遍!你的每一个微表情,你处理强音时颈部的习惯性动作……还有刚才你唱歌时那个转音的处理方式!绝对是楚星河独有的!你就是楚星河!”
    林星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在这个偏僻县城的小录音棚里,竟然会遇到一个如此熟悉“楚星河”细节的乐迷。否认似乎已经变得苍白无力。
    他看着对方那狂热而笃定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旁边紧张担忧的阿汐和懵懂的儿子。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漠然:“……是。但我现在,只是林星。”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确认,老板还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气质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沧桑的男人,实在无法将他和记忆中那个光芒万丈、桀骜不驯的天才小提琴家完全重叠。
    巨大的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兴奋!楚星河复出!哪怕是以这种方式,唱流行歌!这绝对是轰动性的新闻!
    但他的兴奋在对上林星那双冰冷、沉寂、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眼睛时,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了大半。他猛地想起关于楚星河的那些传闻——柏林事件后的销声匿迹、那些不堪的猜测……再看看他如今这副明显想要彻底告别过去的模样,以及他身边那个抱着孩子、满脸警惕的年轻女人……
    老板瞬间明白了。这不是一个想要复出的巨星,这是一个好不容易找到平静港湾、试图重新开始的普通人。
    招揽?合作?利用“楚星河”的名气圈钱?这个念头在老板脑子里转了一圈,迅速被他自己否定了。且不说对方绝不会同意,就算强行操作,恐怕也会立刻吓跑对方,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板脸上的狂热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惋惜和一丝敬畏的神情。他讪讪地笑了笑,搓着手:“明……明白了,林先生。您放心,我……我懂规矩!今天的事,我绝对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他顿了顿,看着林星依旧冷淡的脸色,脑瓜飞快转动,试图挽回一点好感,或者说,为自己刚才的冒失找补。他换了个角度,语气变得诚恳了些:
    “林先生,既然您不想暴露身份,但这么好的歌,埋没了也太可惜了!而且……您不是想帮《孤塔》剧组解决片头曲的问题吗?我有个主意,您看行不行?”
    林星抬起眼,示意他说下去。
    “您现在这样,肯定是不想签公司,不想被束缚,对吧?”老板分析着,“但歌要发出去,总要有个渠道。现在有个特别好的方式——直播!”
    “直播?”林星微微蹙眉。这个词对他而言有些陌生,但他大致知道是什么。
    “对!直播!”老板来了劲头,解释道,“您不需要签约公司,自己就能播!找个平台,注册个账号,就把您这首歌,或者以后还想唱的其他歌,直接唱给网友听!这样,既能把歌推广出去,帮到电视剧宣传,又能有点收入,关键是自由!完全由您自己掌控!”
    他观察着林星的神色,继续游说:“《孤塔》电视剧本身就有热度,您这主题曲一出去,肯定能吸引剧粉和歌迷!到时候直播间人气一上来,打赏、礼物……收入绝对可观!而且还能彻底打响您‘林星’这个名字!以后您想唱就唱,不想唱就歇着,谁也管不着您!”
    林星沉默地听着。老板的话,确实提供了一条看似可行的路径。不需要面对复杂的娱乐圈,不需要签订卖身契,可以待在海角村,保持他想要的距离和自由。
    “资方和平台那边……”林星沉吟道。
    “这个好办!”老板一拍大腿,“您把歌发给我一份,我有个朋友跟《孤塔》的资方有点关系,我让他想办法递过去!只要他们耳朵不聋,绝对能听出这歌的价值!到时候他们肯定求之不得!再配合您直播宣传,简直是双赢!”
    林星看了一眼阿汐。阿汐也正看着他,眼神里虽然还有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支持。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林星最终同意了老板的建议,“歌你可以拿去推荐。直播的事,我再考虑。”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老板喜出望外,连忙保证。
    拷贝好音频文件,林星和阿汐带着孩子离开了录音棚。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景曦在后座的安全座椅里睡着了。
    “阿星哥……”阿汐有些不安地开口,“那个老板……真的会保密吗?直播……会不会……”
    “他会保密。”林星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意外的插曲,“至于直播……试试看吧。就像他说的,或许是个办法。”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了阿汐一眼,声音放缓了些:“别担心。我有分寸。”
    回到家后,林星将《桃花诺》的音频文件发给了录音棚老板。果然,不到两天,他就接到了《孤塔》导演亲自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导演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称赞这首歌简直就是为《孤塔》量身定做,完美契合了故事的精髓,甚至升华了主题!资方和平台方听完后也一致拍板,就是它了!并且对林星提出的“直播宣传”的想法大为赞赏,认为这是非常好的营销点,表示会全力配合宣传。
    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晚上,林星将导演的电话内容和决定告诉了阿汐。
    阿汐听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扑进他怀里:“太好了!阿星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行!”她仰起脸,眼神坚定而温暖,“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直播也好,唱歌也好,写书也好,我和景曦都会在后面支持你!永远支持你!”
    林星紧紧抱住她,心底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散了。有了她的支持,似乎前路再无惧惮。
    他深知另一个世界里网络直播的那些套路和浮躁。他不想被流量绑架,不想被礼物裹挟,更不想让阿汐和景曦的生活受到太多干扰。
    于是,当他在阿汐的帮助下,在某平台注册了名为“林星”的直播间,并进行第一次直播时,他直接开启了“老六”模式。
    没有预告,没有妆发,背景就是三楼书房的一角,甚至能看到旁边书架上堆满的书籍和稿纸。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T恤,面前只放着一杯水和那把木吉他。
    直播间的标题简单粗暴:“唱首歌,给《孤塔》。”
    开播后,他几乎没有看弹幕,只是简单说了一句:“我是《孤塔》的作者林星,也是它的主题曲《桃花诺》的演唱者。今天唱一遍,送给喜欢这个故事的人。”
    然后,他就对着麦克风,自弹自唱起来。嗓音微沙,情感却极其真挚饱满,技巧融于无形,完全沉浸在音乐和故事里。
    如此低调甚至堪称“敷衍”的开场,却因为《孤塔》原著本身的热度和《桃花诺》这首歌超高质量带来的自发传播,直播间人数竟然飞速上涨!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卧槽!真是《孤塔》的作者?!】
    【这歌?!原地跪下!太好听了吧!】
    【声音怎么回事?哑哑的但是好有味道!】
    【作者大大居然还会写歌唱歌?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主播看看我!礼物刷了!再唱一遍吧!】
    【是不是楚星河啊?这唱功不像素人啊!】
    【前面的别瞎猜!主播都说了叫林星!】
    【礼物刷起来!求再唱一遍《桃花诺》!】
    然而,林星唱完一遍《桃花诺》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拿起水杯喝水,完全无视了疯狂刷屏的礼物和请求。
    控制室里(其实就是书房隔壁的小房间),阿汐抱着笔记本,紧张地看着后台不断跳动的在线人数和礼物收益,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到有人刷了很贵的礼物,忍不住小声对着连接书房的内部通话设备说:“阿星哥,有人送了那个很贵的‘星空战舰’……”
    林星听到耳麦里阿汐的声音,抬眼瞥了一下摄像头,淡淡开口:“谢谢‘孤独的灯塔’的战舰。不用破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依旧安静地坐着,甚至拿起旁边的一本书随手翻了起来。
    弹幕:【???】
    【就这?】
    【主播你是我见过最佛系的主播……】
    【礼物都不要?】
    【但是歌真的好听啊!耳朵怀孕了!】
    【再唱一遍吧!求求了!刷礼物也行!】
    阿汐看着后台收益很快突破了一百,又朝着两百迈进,心里既惊讶又觉得好笑。她看着屏幕上那些粉丝又爱又恨的吐槽,再看看书房里那个完全不为所动、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看书的老公,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当后台显示礼物收益刚好达到两百元时,阿汐按照事先约定,轻声对着麦克风说:“阿星哥,两百了。”
    林星合上书,对着摄像头,面无表情地说:“今天到了,下了。”
    然后,干脆利落地结束了直播。
    屏幕瞬间黑掉。
    弹幕最后飘过一片:【?????】
    【两百块就下播?!】
    【老六主播!取关了!(假的)】
    【明天还来吗?几点播啊?】
    【我还没听够啊!!!】
    第一次直播,短短不到二十分钟,却在《孤塔》书粉和偶然进入的路人中间引发了巨大的讨论和好奇。#林星老六主播##桃花诺##孤塔主题曲#等词条甚至爬上了热搜尾巴。
    而始作俑者林星,已经关掉设备,走出书房,从阿汐怀里接过刚刚睡醒、正揉着眼睛的小景曦。
    “怎么样?”他低声问阿汐,仿佛刚才只是去散了步。
    阿汐把笔记本屏幕转给他看,哭笑不得:“收益……两百整。弹幕都在骂你又爱你。”她把那些有趣的弹幕念给他听。
    林星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儿子柔软的脸蛋,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明天还播吗?”阿汐问。
    “看心情。”林星回答得十分随意。
    阿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再是从前那个阴郁沉默、背负着沉重秘密的困兽,也不是那个遥远记忆中光芒万丈、遥不可及的天才。他是林星,是她的丈夫,是景曦的父亲,是一个会即兴弹吉他哄儿子开心、会写出动人心魄的故事和歌曲、还会用一种气死人的“老六”方式直播的男人。
    他或许依然沉默,却不再孤独。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坚实而温暖的世界。
    而她,是如此幸运,能够站在这个世界里,看着他重新散发出独特而耀眼的光芒。
    她知道,无论这光芒将来会照亮多大的舞台,他的根,永远深扎在海角村的这片土地上,深扎在他们这个小小的、温暖的家里。
    因为,这是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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