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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徐舟目眦欲裂，恶狠狠的瞪着那婢女，只觉得这人简直心思歹毒到了极点。
“她好好的，你做什么要咒她！”
吕芹怎么可能会死呢！
吕芹这个人，身子骨一向康健，不过是每日放她一碗血，她如何就会死？
“阿芹每日带你们不薄，你们这些做婢女的就这么诅咒她吗！”
到底是阿芹对这些奴才太好了，好到这些个奴才以为，可以随意对待阿芹。
竟然都开口诅咒她！
“我诅咒姨娘？”
婢女死死的瞪着他，只觉得这人真是残忍无情，也真会自欺欺人啊，都到了这份上了，竟然还觉得，日日放一碗血，竟然不会死人。
“照常理来说，每日放一碗血，或许是不会死。”
只是那会儿也油尽灯枯了。
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婢女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未曾与他声嘶力竭的吼叫，语气甚至是平静，可那冷静的质问，却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徐舟看见婢女嚅动嘴唇，“可如果，姨娘身子早有亏空，甚至姨娘肚子里还有了一个孩子呢？”
徐舟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敲了一棒，耳边嗡嗡的疼。
他视线一阵一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住。
“她有孕了？”
“不可能！”
徐舟声音嘶哑，死死的厉声否认。
吕芹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如果吕芹有了孩子，那岂不是——
徐舟痛苦的闭了闭眼。
那岂不是，他不仅失去了吕芹，还失去了他和吕芹的血脉？！
“她不可能有孩子，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甚至也不可能会死！”
徐舟声音嘶哑，眼睛血红，只死死的瞪着眼前的婢女，厉声问道：“如果阿芹突然之间有了孩子，为什么这一个月以来，大夫都没有说过！”
“对！”
“大夫都没有说过她怎么可能会死，又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有孕，你们编瞎话之前至少也要考虑一下现实！”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仿佛这样就能够说服他。
自己又仿佛这样，吕芹就能睁开眼睛。
可惜他的声音已经这样的嘶哑，吕芹依旧毫无反应。
她甚至——
徐舟不愿意承认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吕芹甚至连睫毛颤一下都不愿意。
这不该是一个装睡的人，该有的反应。
“吕芹你给我醒醒！”
徐舟已经有些风了，不断的推着吕芹，似乎这样就能够将她给推醒。
“您放过姨娘吧，姨娘已经死了！”
婢女目眦欲裂，挡在吕芹的身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然伸出手，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姨娘都已经死了，您还要如此折辱她，还不肯让她入土为安吗！”
“您口口声声说，若是姨娘真的怀了孩子，大夫一定会将此事告诉你，可那是邵家派过来的大夫！”
“邵家派过来的大夫怎么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您，他们巴不得折辱死姨娘，为那所谓的表小姐出气！”
婢女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
“今日姨娘眼看着就不行了，奴婢实在是怕了，实在是担心，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去求了夫人，让夫人给姨娘请了大夫。”
当时徐夫人满脸厌恶，只觉得吕芹不中用，但到底是慈悲心肠还是点了点头，让人拿了她的帖子去请大夫。
可是大夫来了之后，吕芹就只剩一口气了。
她似乎一直不肯闭眼，直到大夫一来，刚为她把脉，她才彻底闭上了眼睛。
婢女当时还听到她说——
——阿爹阿娘，我来找你们了。
——女儿不孝，女儿来了，等等女儿。
说完这句话，她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对这凡尘俗事再无留恋。
只是很可惜，她至死都没有逃得出这个困住她的樊笼。
婢女就这么死死的瞪着徐舟。
“少爷，您既然不喜欢姨娘，就不该一直将她放在身边，倘若您不理会姨娘，表小姐或许还不会这么心肠歹毒，非要姨娘去死不可！”
“是你害死了姨娘！”
“您和表小姐都是杀人凶手！”
徐舟如遭雷击。
不！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
“阿蓉她只是性子霸道，她不会……”
泪水在徐舟眼底打转，那一句邵蓉不会真的杀人却像是堵在了他的喉咙口，让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邵蓉怎么不会杀人呢？从小到大他杀了多少个在他身边呆着的人，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不以为意，甚至默默纵容。
是他助长了邵蓉的气焰，以至于终有一日邵蓉的刀，挥向了他在意的人。
婢女目光中含着浓浓的讽刺，“少爷想要说什么？您是想说表小姐心思纯上绝对不会做出害人的事吗？可折在她手里的人命难道还少了不成！”
“在您院子里伺候的，但凡是长得有鼻子有眼，有几分颜色的全部都被她以细碎的手段折磨至死，您从来不会理会她们的性命。”
“只有我们这些长得有些歪瓜裂枣的，才躲过了她的摧残。你那么喜欢表小姐，为何不娶了表小姐放任他折磨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做什么，难道我们就天生欠了你们的！”
婢女不吐不快，似乎是要将连日以来憋在心里的那些委屈烦闷全部都吐出口，也不知道是为吕芹，还是为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
“当时大夫说，姨娘不仅身子亏空，不仅有孕，甚至还中了毒！”
“尤其是姨娘的伤口上，那毒性最烈！”
她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徐舟，似乎想要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少爷，您不是说表小姐心地最为仁善和菩萨一样吗，那为何姨娘还是死了，姨娘不仅死了，连同她未出世的孩子也死了！”
“少爷，您难道就敢保证，接下来还不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她手里？”
徐舟说不出话。
他下意识的去碰吕芹的手。
才发现她的手都冰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