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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八、仙人指路(第1/2页)
“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啊……”
石屋旁的空地上，看着前方的厮杀，天空中来去的箭矢和修士，姬南也不得不感叹于禽子楠的厉害。
在部署完反攻的大方向后，自己不再做多余发言，自有孚虎、咸巫、姬无方等人研究具体的操作和战术上的调整。
姬南将带来的一坛酒水递给边上的邋遢老头儿，说道：“老丈，您都说是故人了，真就没啥可给我的帮助吗，一点点也行啊？”
身材高瘦的老头儿将手中“仙人指路”的布幡放到一边，接过酒壶拍开泥封，先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不错才扬脖喝了一大口，说道：“你小子还是不死心啊，都和你说了好几遍了，我只是来找人的，找到人就走。你看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苟且着一条命就不错了，你还能指望我帮你什么忙啊？”
姬南笑道：“您老不是说认识我师父吗，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老者吧嗒着嘴，说道：“庚字号大牢就那么屁大点地方，谁不知道谁啊，你在那个小院里天天挨揍，你以为我们这群老头子都是瞎子聋子啊，其实都看着呢，天天乐够呛。”
气氛有点尴尬。
姬南强笑着说：“不是说有隔绝阵法吗，您老人家真能看见？”
老头儿笑道：“屁个阵法，都是摆设，那些阵法能困住我们？大家心知肚明，都不说破而已。”
这就十分尴尬了。
姬南脑子里不禁想起了天天练拳挨揍的苦难岁月，难道说当时被揍惨了的样子都被那群老头子看见了？
老头儿放下酒坛，脸色稍显潮红，说道：“小子，我真的是来寻人的。你们这天天打打杀杀的，我个糟老头子不想掺和这些事，真帮不了你啊。不过要是这关隘被攻破了，你要是想逃命，我倒是可以帮忙。今天这酒不错哈，一会再给我送几坛呗！”
“唉……好的……”
邋遢老头扬脖喝了一口酒，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略显沮丧的姬南，低笑道：“看在故人的面子上，帮你看看相吧。小子，看你乌云罩顶，血煞临面，不出数日，必有劫难临头啊。”
姬南眉头微皱，旋即恢复如常。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样。百丈之外喊杀声震天，自己天天刀里来、火里去的，浑身上下没几块好皮，每天都有血光之灾。
故弄玄虚的老骗子，就是想骗酒喝！
“小子，看来你不信吗？”
耳旁老汉的声音透出几分诧异。
姬南努力挤出笑脸，转头微笑道：“请前辈救我！”
“嘿嘿，这才是求人的态度吗！”老头甩了甩袖子，将挂着“仙人指路”的竹竿往跟前挪了挪，挺胸抬头，双眼望天：“救你？不是不可以啊，只是老夫为何要救你？你……就没有卦金表示一下诚意吗？”
卦金？
还是个老骗子，算了！就当花钱消灾吧，别惹这群老怪物！
姬南神识探入藏心镯，手里多出几块蓝色晶莹的玉髓。
这是他上次深入极北之地，炼山上身时发现的那个上品玉矿，其中最大块的玉髓送给了父亲姬扈。
他的手里还有不少散碎的玉髓。
这种高纯度的玉髓十分珍贵，不管是用来布阵、还是制符炼器，在修仙界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就这么几块，如果放到市面上都得打得头破血流。
邋遢老头是个识货的人，眼里放光，抢过玉髓反复摩挲了好一会，才颤巍巍地放入怀里。
姬南无意招惹这些奇奇怪怪的高人，所以给出的东西也确实是上好东西。
老头抬头望天。
“嗯……”
姬南看他用筷子般纤细的手指，挠了挠梳理还算整齐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口中连道：“不应该啊，有意思，还真是奇怪！”
“……小子！老夫观你命宫带煞，三垣隐晦，恰似孤星逐月之相。少年时父母宫逢劫，弱冠之年惨遭横祸。行路必遇断桥，登楼偏逢骤雨，便是静坐家中，也常闻瓦裂梁倾之声。然奇就奇在七杀星侧竟有紫气东来，天仓处金玉堆叠，地阁方圆隐现祥云……”
“……那滔天灾祸每每将你逼至绝境，偏又教你掘出千年灵芝；分明是百鬼缠身、妖魔纠缠的困局，转身竟化作万人朝拜的机缘。这滔天劫数原是为消解你前世孽债，万般苦难实乃锤炼今世金身。且看那九重天雷劈开顽石处，自有万道霞光接引蓬莱……”
老头子嘴里不停，摇头晃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真是个大神棍。
“……”
姬南原想蹭点好处，沾点便宜，看老头如此光景，慢慢移动脚步，准备随时走人。
“呜……哈呀……如此有趣之局，老夫怎会不掺和一下，让这个天下更乱一些，哈哈……”
可别扯了，赶紧走人吧，别被老神棍给祸害了！
姬南刚要起身，只见老头忽然抬头，手中竹竿点来。
一瞬间，天地静止，周围一切消失，姬南的眼里都被这只青色的竹竿所充斥。
……
“公子……”
天边有声音传来，将姬南惊醒，身体猛然一震，突然天旋地转，差点摔倒。
抬头只见有义站在他面前一尺处，脸色焦急，却已经不见了老者。
脑海深处传来一阵轻笑：“小子，你欠了老夫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记得还啊！”
“如果想赖账，老夫就去你的天伤殿，劈了你的山门，哈哈哈哈！”
姬南莫名其妙的看着有义，有义担忧的看着姬南。
“那老头儿啥时候走的？”
“一炷香之前吧！然后公子就这么傻傻的坐着！”
远处喊杀声传来，又一处街垒被乌越部攻破了。
驻守堡垒的九黎部众们，临死前点燃了堡垒里的火油，火势冲天而起，暂时阻挡了四部的进攻。
全长近百里，隘口之后又三十里长，先后构建了三道城墙、六十多个堡垒的百里峒，目前还剩最后七个堡垒在九黎部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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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破这最后七个街垒，后面就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
山坡下，观虎带着一队凶悍的奴隶战士冲入了街垒。
姬南摇摇头，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走下山坡，来到附近的几座石屋，这里是受伤的巫们休息养伤的地方。
一些还能坐起来的巫围坐在一起看着远处天空上战场，点评着巫法术法相撞出来的火光、闪电等，正在纷纷下注，赌谁能获胜。
看见姬南走来，纷纷点头示意，然后继续下注。
远处一道身影孤独的坐在那里，姬南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身边。
自打前几天戊火战死之后，庚施便由沉默寡言变成了一言不发。
这个身材高挑的姑娘这几天的战斗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不要命的搏杀突进，数次孤身杀入敌阵仿佛只为求死，本就满是恐怖的伤痕的脸上、身上现在更是伤痕累累。
姬南并不擅长处理这类事情，来的路上斟酌了好久的语言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塞到庚施手里，说道：“大战之前，戊火找到我，请托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战后想要以战功为凭，让我找姬荣叔祖解除你俩的死士身份。
第二件事是想请我为媒，代他向你下聘礼，他要娶你为妻。我都答应了。这里是两块玉璧，是他给你的聘礼。”
庚施低头，死死攥住布包，依旧无话。
姬南站起来说道：“我想他的本意是想和你好好生活，如果他泉下有知的话，还是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的。”
姬南带着芙茹向着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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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坎正在街垒的矮墙上厮杀。在激烈的厮杀中，肩上却也中了一刀，皮甲上插着两只羽箭，正沥沥渗血。
此时矮墙之上已经爬上了十几名敌人，几乎所有的奴隶战士都在矮墙上和敌人厮杀。
瞭望台上几名负责操作开水、滚油架子的奴隶战士已经被箭矢射倒，儿子阿溪也躺在血泊当中，不知生死。
松坎用盾牌吃力地砸开一名爬梯而来的虎越部战士的长刀。
视野一侧，一个敏捷的少年顶着箭雨，几步爬上瞭望台，将背来的三、四个火罐点着火，从堡垒上面砸了下来。
轰的一声响起来。火光在墙外头聚集的人群里轰然爆开，四射的火花、血花飞溅，肢体飞舞。
过的片刻，另一侧又有声音响起来。几个少年将背来的火罐一起朝着下面的敌人扔去。
在沸腾如潮的杀声中，敌人的攻势遭到了挫败，敌人们抬着惨叫哀嚎的伤者，暂时逃离了这个地方。
元凉、高元、虎蓷三个少年配合着于夷族的管事长老们指挥着伤员救治、战备补充等后勤工作。
伤兵营中，惨叫与痛骂、哭泣与大喊声混杂在一起，亦有终于死去的重伤者，被人从后方抬出来，放在被清空出来的地上……
阳夷族少年涡阳和来自巫殿的董全坐在附近一个房间内，全神贯注地将四面八方传递下来的信息一条条整理出来，写出纪要，然后交给等在边上的檀檀奴。
少年奔跑着将战况纪要交给旁边石屋内的孚虎、姬无方等人。
巫殿少年蔚然，年纪不大就已经修到了三品巫，擅长风系巫法，充分发挥自己身法迅捷灵动的优势，将石屋发出的命令传递到前线队伍。
狭小的战场上，震天的厮杀声，成千上万人为了财富、为了自由、为了生存冲杀在一起。
天空中不时爆出的火焰和雪花，骑着凶禽的战士在空中盘绕射箭，妖兽撕咬在一起。
人的鲜血沸腾、流失。从夜空中看去，只见那战场上的形状不断变化。
战场中九黎部一方，距离最后堡垒只有四里远的山谷内侧，是另外一番景象。
五千名经过大战生死历练、见过血的九黎战士默默地站成数个方阵，气氛凝重肃杀。
建在山坡上，此前谁也不知道干什么用，却戒备森严的十几个高大木屋大门洞开。
在丑北的亲自见证下，一车车制作精良的上等铁甲、盾牌、长刀、弓箭被从屋内推出来，然后分发下去。
穿上铁甲、拿到武器的战士们发出压抑兴奋的叫声。
由于制作不易，质量上乘的铁质铠甲和武器在此时的天下依然是稀罕物。
同样是铁刀，大周军队的铁刀和大山内部落用的铁刀质量可以说天壤之别。
天下也只有大周的王师和诸侯的亲军才能装备得起全套质量上乘的铁质武器。
在十万大山内，仅有的一点铁矿都被用来制成武器，铁甲更是只有首领、族长、萨玛一级的大人物才能穿戴得起。普通的战士们能有一套完好的皮甲都很难得。
这些铠甲武器都是姬南用藏心镯带到这里的。
好东西如果拿出的时机不对并不一定能起到好的作用。
如果刚到九黎部的时候就拿出这些极其贵重的礼物，所有人都会怀疑姬南的居心叵测，几个心怀不轨的大氏族甚至会为了分配这些东西纷争起来。
如果在百里峒的大战中拿出得太早，成建制的铁甲大军投入战场，会一下子将禽子楠的四部联军吓退，达不到在百里峒歼灭乌越、虎越部主力的目的。
姬南只是在到了百里峒之后，将几千套皮甲发了下去，武装了最精锐的一批战士，有效地降低了伤亡率，也赢得了一部分人心。
铁甲此时拿出来是最好的时候，双方都已经打得精疲力尽，咬牙苦撑。
禽子楠的联军主力被牢牢地吸引在百里峒，九黎部旧有的精锐已损耗殆尽，新的经过大战磨砺的年轻战士已经成长起来，这些年轻人在和自己一起战斗的过程中已经逐渐接受的新的巫觋。
最重要的是，百里峒的街垒已经剩下最后七座，失去了工事的依托，光靠九黎战士的死战不退撑不住一天，九黎部真的面临即将灭族的地步了。
天伤殿的援军已经到位，反攻的时候到了。正是将这些装备的作用发挥最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