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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明自从知道周庭桉是京大的学生，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冯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这房子是还还是不还，他都想尽快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没有误会，”
周庭桉语气坚决，压根不给他打马虎眼的机会。
“公安同志已经走访了家属院的人，也去街道办找到相关的证明文件，这些能充分证明，如今曹厂长强占的房子，是纺织厂当年作为补偿给我妻子的，房子的所有权，实际已经归属于我妻子孟祁宁，其他人无权处置该房屋。”
冯成心里一咯噔，终于从脑子里想起来这件事。
当初纺织厂的大火闹得很大，唯二牺牲的两个人，还是纺织厂的孟厂长夫妻，这么大的事，他们纺织工业局还专门安排人上门慰问，他不可能不知道。
没想到曹阳这么大胆子，连孟家的房子都敢占。
没人来要占也就算了，这人家来要了，竟然还不还回去。
冯成在心里把曹阳骂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一分没露。
“周同志，如果房子真的给了孟家人，那确实是曹厂长做的不对，但房子的产权有在房产局做变更吗？”
周庭桉视线陡然锋利。
“冯主任，这是专门来挑刺了？”
冯成憨厚一笑：“哪里的话，我也只是问了一个情理之中的问题，毕竟周同志说房子是纺织厂作为补偿送给孟家人的，那除了证明文件，总得有产权变更吧？”
李湖不愉的看着冯成，只觉得这人憨厚的表象简直太讽刺了。
“我还不知道，原来咱们沪市家属院的房子是可以从单位所有变更为个人所有的，如果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只要纺织厂的职工按照标准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把房子的产权变成自己的？”
冯成脸上的笑容僵住。
“周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纺织厂家属院的用地是国家划拨性质，所有权归纺织厂，怎么能过户给个人呢，就算出钱买也不行。”
现在各个单位的家属院，所占用土地有两种性质，一种是国有划拨性质，所有权由工厂或者相关单位持有，职工只有使用权，这一类房产，只有补缴土地出让金这些费用之后，方可办理产权登记。
另一种，就是单位集资建房，如果家属院由工厂全额出资建设，产权归工厂所有，职工可以通过租赁或者低价买入的形式获得房屋的使用权，但没有办法完全拥有房屋产权。
周庭桉眼中精光乍现。
“冯主任，”
他扬起声音，气定神闲的反问道：“既然家属院的土地是国有划拨性质，那不知道，纺织厂有没有向政府出钱补缴土地出让金，把产权登记在纺织厂名下？如果连纺织厂都没有家属院的产权，你所谓的产权变更，不就是个笑话吗？”
冯主任被周庭桉的反问堵在当场。
这年头，谁会在乎房屋的产权是谁，每个家属院都是职工只有房屋使用权，也没有任何单位会提出让职工出钱买家属院的房子，所以房产登记变更这个概念，只有私人住宅才会有。
“还是说，冯主任想帮曹厂长赖掉这间房子？当初我岳父岳母为了救火牺牲的事，可是上了沪市报纸的，如今才几年，纺织厂就敢踩在我岳父岳母的尸骸上贪图他们用命换来的房子？我岳父生前为了纺织厂也算是殚精竭虑，没想到啊，人走茶凉，人心凉薄，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曹明脸色发黑，要是眼神能杀人，此刻的周庭桉怕是早就千疮百孔。
就连冯成，脸色也很不好看。
“周同志，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冯成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这房子真的是你们的，谁也不会强占，这不是还弄不明白吗？再说了，我和曹厂长也没什么关系，怎么会帮着他赖掉房子！”
“房子的使用权在谁手里已经弄明白了，是你们不想明白，至于你和曹厂长什么关系？”
周庭桉轻嘲一声。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下属单位的人因私犯事，来帮忙平事的，是直属单位的领导，等回到京市，我得去国家纺织工业部打听打听，这沪市纺织工业局的人因私出事，他们会不会专门安排人过来处理？”
冯成脸色僵硬，此刻，他真切的意识到自己遇到硬茬子了。
孔所长听着两人的交锋，微微低头，藏住嘴角的弧度。
他找个凳子坐下，似是协商，但更多的，像是看好戏一样。
“你吓唬谁呢！”
曹阳脸色涨红，色厉内荏的吼道。
“注意态度！”
孔所长敲敲桌子：“这是派出所，不是你的厂长办公室。”
曹明张了张嘴，在冯主任瞪过来的眼神中，愤愤的把嘴闭上。
“周同志，不过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闹得这么大吧？”
周庭桉看向他身后门口的方向，往后一靠，玩味的盯着他。
“冯主任都仗着自己是纺织工业局的主任，以权来压我这个京市来的学生了，要是不闹大点，我不会连沪市都出不去吧？”
“他敢！”
饱含怒火的声音从冯成的身后传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冯成脸色顿时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