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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暖光灯漫过书桌，凌晏刚打开文档，就听见身后传来撕零食袋的轻响。
颜一墨抱着抱枕蜷在电竞椅上，耳机线从耳边垂到胸口，屏幕上正放着她追了半个月的霸道总裁剧。
嘴角还沾着点薯片渣。
现代人喜欢看古装剧，古人喜欢看无脑爱情剧。
甚至这些剧都是十多年前了。
让凌晏现在看，绝对会起鸡皮疙瘩。
小金虎从猫窝探出头，尾巴尖扫过颜一墨的拖鞋，慢悠悠地踱到书桌旁，前爪搭在凌晏膝盖上。
凌晏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去去，找你妈妈去，你爹我在忙。”
小金虎不满地“喵”了一声，听懂话似的，真去找颜一墨了。
“来来，到妈妈这儿来。”颜一墨捏了捏猫耳朵，却把它抱到腿上，毛茸茸的一团压着裤腿，暖得像个小热水袋。
写小说这件事，凌晏再忙也在坚持。
虽然有时候没法保证更2章，但好歹没断更。
做编剧，一直是他的梦想。
现在的国产电视剧也好，电影也好，总感觉太商业了，缺乏深度和创意。
说难听点就是……很难看。
虽然他也不能保证未来自己创作的剧本一定好。
但至少要进入门槛，能够混进这个圈子，才有机会施展。
今天灵感不错。
换了一个码字环境后，写作效率明显提高了。
半个小时，他就写完一章。
凌晏敲键盘的手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颜一墨正对着屏幕傻笑。
她怀里的小金虎被薯片渣掉了一身，却懒得动弹，只是甩了甩尾巴，把脸埋进她的睡衣领口。
“笑什么呢？”
凌晏头也不抬地问，指尖在键盘上继续飞舞。
文档里“第167章”的字样被他敲打出来，准备好写下一章。
颜一墨摘下一只耳机，举着薯片凑到他嘴边：“男主说要把家产都给女主呢，你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屏幕上，霸道总裁正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耳机里的背景乐激昂得像是要炸棚。
凌晏咬过薯片，含糊道：“假的，现实里签股权转让协议得走流程，还得交印花税。女主这么穷，肯定交不起。”
“哎呀，别较真嘛。”她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胳膊，重新戴上耳机，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现在的生活。
怎么说呢……
就像小时候绣绷上的缠枝莲，一针一线看着普通，凑在一起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刚来这时，总怕自己是无根的浮萍，看什么都觉得慌。
电梯怎么总往上跑？
灯怎么一按就亮？
连吃饭都不用自己生火，打开那个叫微波炉的铁盒子就行。
那时候躲在公子的房间里，听着窗外的车鸣声，总想起苏州老宅的雨打芭蕉，想着这辈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而现在呢。
身边有敲着键盘还不忘吐槽剧情的公子，怀里有懒洋洋打呼噜的小金虎。
旁边的小推车有吃不完的零食和饮料。
不用出门就可以看到世界。
白天跟着嘉妮姐和雨菲姐看拍摄基地，给她们提提意见。
“这里的窗棂该用万字纹。”
“灶台的烟囱要斜着砌才不呛人。”
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废的人了。
看着那些夯土墙、竹篱笆一点点变成记忆里的模样，忽然觉得，原来家不一定是具体的地方。
是有人听你说“六百年前的针脚该这么走”。
有人笑着接“那我们就按你说的来”。
晚上跟着公子回这个小窝，他写他的故事，我看我的剧，小金虎在脚边蹭来蹭去。
公子总说我看的剧太傻，却会在我笑出声时，偷偷牵住我的手。
我总嫌他码字太专心，却会在他揉肩膀时，学着给他捏捏。虽然力道总掌握不好，他却从不躲。
现在，真的很幸福。
满足。
凌晏停下手中的键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余光看到颜一墨两眼放空，便问道：“在想什么呢？”
颜一墨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在想这几个月，就像梦一样。”
“那这场梦是美梦，还是噩梦？”
“当然是美梦啦，有公子，有朋友，有好吃好喝的，有大好河山。”
凌晏微微点头，脑子里止不住去想一墨父母的事。
但人家却没提，他也不能主动去戳破那层窗户纸。
“未来的生活会更好的，只要别有孩子。”凌晏苦笑道。
颜一墨歪着头，睫毛扑闪：“公子为何说有孩子不好？在我们那儿，膝下承欢可是天大的福气，哪家不是盼着儿女绕膝？”
凌晏放下茶杯，无奈地笑：
“现在养孩子可不比你们那会儿，现在的孩子太金贵了。奶粉、尿布、早教班……样样都要花钱。
等孩子上学了，还得操心成绩、兴趣班。如果不补习，就会落后在起跑线。如果补习了，孩子痛苦，大人也累。”
颜一墨眨了眨眼，忽然凑近。
“可在明朝，孩子们都是跟着父母学本事。我小时候，阿爹教我算账，阿娘教我刺绣。一家人围在灶台边，听阿爹讲生意经，看阿娘飞针走线，那才叫热闹。
公子，你写故事那么厉害，以后可以教孩子写文章。我懂古法生活，能教他们织布、做饭……这难道不比送去什么补习班有趣？”
凌晏被她描绘的画面勾得心头一动，脑海里浮现出小小的身影追着颜一墨学绣帕，举着歪歪扭扭的字找他求夸奖的场景。
“可现在学的是音乐、舞蹈、还有一些冷门的兴趣爱好……不过学刺绣也挺冷门的。”
“公子又较真！”
颜一墨哼了一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日子是自己过的，我们就按自己的法子养。”
凌晏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突然觉得那些现实的顾虑都变得轻飘飘的。
他反手搂住她的腰，笑道：“好好好，被你说服了。那咱们不仅要孩子，还要生他七八个，组个篮球队！”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颜一墨的脸瞬间红透，“谁……谁要生那么多！”
凌晏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就随口一说！”
说完，两人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两人就经常无意识说到孩子的事。
对于颜一墨来说，18岁生孩子在她们那儿很正常。
但在这个时代，对于凌晏来说，还太早了。
另外，他也不希望颜一墨这么早就被束缚。
他还要带她，多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有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