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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撕碎暮色，铁蹄踏碎林间寂静。出了那么大的祸事，扎营处早已乱作一团，众人神色慌张，再无人有心去争夺那围猎魁首的头衔。呼喊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惊起林间飞鸟。
火把次第亮起，将夜空照得通红。御医们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跑来，被李承胤的亲卫直接拽进营帐。帝王的贴身太监举着明黄的灯笼站在帐外，看着帐子里泼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吓得直闭眼睛，嘴里念叨着：“这阵仗，跟生孩子似的。”
“快些！去取百年老参！金针！”老太医花白的胡子沾着顾岚亭伤口的黑血，声音急切而颤抖。药童捧着铜盆进出，带起阵阵腥风，营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李承胤赤着渗血的右臂坐在屏风后面，任由医女包扎，眼睛盯着映在素绢上晃动的人影。当明黄衣摆掠过帐门时，他立马披上外衣，喉头动了动：“父皇。”
明仁帝拍了拍他未受伤的一侧瘦肩：“真是朕养的好皇儿。”
这话说得轻，帐外候着的三司官员却齐齐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额头紧贴地面，生怕触怒帝王。
李承胤垂眸盯着地毡上暗红血渍，眼睫微颤，眼底翻涌一瞬，终究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奚昀被抬进隔壁营帐。年轻的太医撕开他染血的衣衫，倒吸一口凉气，后心的箭伤触目惊心，伤口处血肉模糊：“箭镞带倒钩，得先取出来。”他转头对守在门口的齐鸿之说，“有空帮忙去烧壶烈酒，再找几条干净布条。”
“好。”齐鸿之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等一下！”年轻太医翻转着奚昀一张双目紧闭的俊脸，仔细查看，脸色突然大变，“箭上有毒？！”
齐鸿之撩起营帐门帘的手又放下，转身一脸肃穆地看着面前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年轻太医，问道：“能救，对吗？”
“能救是能救，有点棘手就是了。”年轻太医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神里透着一丝犹豫。
齐鸿之刚松一口气又听他说道：“容我先看看医书。”
“……”齐鸿之皱着眉上下打量他，满脸怀疑，“你真的是太医？”
年轻太医清秀的面孔上绽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来：“恩师乃妙阳国手张若显，我将来可是要做太医院院判的。”
齐鸿之又稍微放了点心，既然是张太医的徒弟想必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但他实在放心不下，踱步出营帐，去隔壁抓了个刚有空闲的老太医去盯着那个年轻太医，这才稍稍安心。
明仁帝去旻王的营帐走了一下，神色凝重地回到主帐。外头跪满了前来请罪的官员，他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整个营地一片死寂。
镇南王世子李少凡站在人群的最前端，衣衫上也沾着血迹，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慌乱，沉稳道：“陛下若有任何差遣，微臣定当全力以赴……微臣办事不利，若能早去一步定然不会酿此大祸……”
齐鸿之和周瑛瑕并立于末尾，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
帝王压着的怒气，终于在探子回报山涧溪水里死了个太监，穿着泰王府样式的宦官衣物时彻底爆发了。明仁帝脸色阴沉，眼神中满是怒火。
敬阳公公壮着胆子上前挑开白布，霎时面色惨白：“陛下，这是慧阳呀！”
“他手上是什么？”眼尖的官员却一下子注意到了他手上缠着的布带下凹凸不平的累累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