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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警局门口的台阶，陆明轩的黑色轿车碾过满地碎金般的落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刹车声。
他推开车门时，西装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那只磨损的钢制手表——这是他穿越前在现代职场时的旧物，此刻正随着他加快的脚步微微晃动。
“陆总。”赵队长的声音从二楼会议室传来，门虚掩着，方警官的身影在玻璃后一闪而过。
陆明轩扯了扯领带，皮鞋跟叩击瓷砖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的瞬间，他闻到了浓茶混着打印机油墨的气味——方警官正从打印机里抽出最后几页纸，指尖沾着浅灰的碳粉。
“刚从技术科调出来的加密文件。”赵队长将牛皮纸袋推过会议桌，封条处还带着警局的骑缝章。
陆明轩的指节抵在袋口，能摸到里面一叠纸张的厚度。
他抬头时，赵队长的眼神沉了沉：“林建国名下那几家空壳公司，查到了资金流向。”
牛皮纸窸窣作响，第一页资料上“暗影联盟”四个黑体字刺得他瞳孔微缩。
陆明轩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纸页摩擦声像极了他加速的心跳——近三年来，这个组织通过渗透医药、科技企业，以商业合作之名窃取核心技术，再转手卖给竞争对手。
林氏药企去年丢失的缓释层配方，竟也在附件的交易清单里。
“证据链还缺关键一环。”方警官推了推眼镜，平板电脑屏幕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他们所有交易都走暗网，资金经过七道离岸账户，技术窃取现场的监控……”他顿了顿，指节叩了叩屏幕上模糊的人影，“被做了手脚，查不出具体是谁。”
陆明轩的拇指摩挲着资料边缘，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窗外的警灯在他镜片上投下红蓝光斑，像极了记忆里商战中那些见血的回合。
“我需要接触他们的外围成员。”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高天宇。”
赵队长的眉毛挑了挑：“那个给暗影联盟跑过三次货的？上月在码头跟人起冲突，被我们带回来做过笔录。”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是个穿黑色夹克的年轻人，左眉骨有道浅浅的疤，“这小子最近总往城南旧区的小酒馆跑，喝多了骂过两句‘养条狗都比他们大方’。”
陆明轩盯着照片里高天宇发红的眼尾，指腹轻轻划过照片边缘。
他想起今早林清瑶给他塞在西装内袋的艾草香包，此刻正隔着布料贴着心口，带着她体温的药香若有若无。
“今晚。”他合上资料袋，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我去会会他。”
小酒馆的门帘是洗得发白的蓝布，陆明轩掀开门帘时，霉味混着啤酒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角落的卡座里，高天宇正盯着手机屏幕骂骂咧咧，啤酒瓶在木桌上洇出一圈水痕。
陆明轩扯松领带，故意让衬衫第一颗纽扣敞开，露出锁骨处不太明显的旧疤——那是他刚穿越时在工地搬砖摔的，此刻倒成了“落魄商人”的好道具。
“高先生？”他在对面坐下，声音压得有些沙哑，“听朋友说您路子广，能搞到过桥资金？”
高天宇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陆明轩注意到他腕间有道淡粉色的勒痕，像是被什么粗绳子捆过。
“我像是放高利贷的？”高天宇嗤笑一声，啤酒沫沾在嘴角。
“我是做生物医药的。”陆明轩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名片，推过去时故意让指尖抖了抖，“上个月被竞争对手黑了，专利被抢，银行断贷……”他喉结滚动，声音突然低下去，“我爸躺在ICU，每天要交三万块押金。”
高天宇的瞳孔缩了缩。
陆明轩看见他捏着啤酒瓶的手指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
“你怎么知道找我？”
“我……”陆明轩垂下眼，指甲掐进掌心，“我叔以前跟你们……跟道上的人打过交道。他说，只有你们能在三天内弄到两百万。”
小酒馆的挂钟“滴答”走了五下。
高天宇突然抓起名片，对着灯光看了看——那是他让人做的假名片，公司名字是刚注销的空壳。
“两百万，月息三分。”高天宇把名片拍在桌上，“但你得先证明，你有能让我们赚更多的东西。”
陆明轩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他想起林清瑶今天早上给他发的消息：“今晚药监局的人会来抽样，我守着。”此刻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U盘，推过去时故意让袖子滑下，露出那只旧手表。
“我手里有林氏新药的临床试验数据。”他压低声音，“缓释层的改良配方，能让药效延长四小时。”
高天宇的呼吸明显重了。
陆明轩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目光黏在U盘上挪不开。
“明晚十点，老地方。”高天宇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别耍花样。”他转身时，陆明轩瞥见他后腰鼓起的一块——是把折叠刀。
林氏药企的玻璃幕墙外，夜色正浓。
林清瑶站在实验室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艾草香包。
她身后的投影仪蓝光频闪，技术部的小王正指着屏幕上的柱状图：“张教授那边确认了，新批次的缓释层稳定性提升了17%，药监局的抽样报告……”
“停。”林清瑶突然转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实验台。
她的眼睛在冷光灯下亮得惊人，“把上季度被窃取的旧数据调出来。”小王愣了愣，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两张数据图并列在屏幕上，旧数据的曲线像被暴雨打弯的稻穗，新数据却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
“我们不是在重复过去。”林清瑶的指尖点在新数据图上，声音轻却有力，“那些人偷得走配方，偷不走我们这三年改了二十八版的临床经验。”她看向团队里红着眼睛的实习生小林，“今晚所有人留在这里，我让人送宵夜。”
小林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林清瑶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是陆明轩的来电。
“今天去警局了。”陆明轩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背景音里有风声，“赵队长给了暗影联盟的资料，我今晚见了高天宇。”
林清瑶的手指攥紧白大褂口袋，那里还装着早上给他塞的香包。
“你……”她刚开口，就听见他低低的笑声。
“我没事。”陆明轩的声音软下来，“他没起疑，说明天晚上给消息。清瑶……”他停顿了一下，背景音里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今天在警局看资料时，我突然想到，要是能把他们的罪证和我们的新药一起曝光……”
“我明白。”林清瑶望着窗外的夜色，远处有辆警车呼啸而过，红蓝灯光在玻璃上投下碎片，“我这边会加快进度，药监局的抽样报告后天就能出来。”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记得戴香包，别喝太多酒。”
陆明轩低头看了眼茶几上的香包——他回来时随手放在了那里，此刻艾草的香气正漫进整个客厅。
“好。”他应得轻快，却在挂断电话后站在落地窗前很久。
月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肩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悬在半空的剑。
当手机再次震动时，他正低头整理高天宇的谈话录音。
屏幕上是赵队长的信息：“陆总，技术科破解了林建国电脑里的加密文件，有新线索需要你确认。”
陆明轩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很久才按下回复键。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客厅突然暗了下来。
他望着茶几上的艾草香包，仿佛又看见林清瑶今早给他系香包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这场仗，该收网了。”他轻声说，声音消散在夜色里。
而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正亮着赵队长的未读消息，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