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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为了这个破烂的理由？”银面感觉自己多年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就为了维持废物的表面光鲜？你们这群人渣简直令人作呕！”
“‘与神签订契约的娇子’，对吧？”洁露丝的手...
铁冠禁的法杖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烈的弧线，金芒炸裂如日轮崩塌。银面踉跄后退，左臂衣袖早已化作焦灰飞散，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灼伤裂痕。他咬紧牙关，右手迅速结印，残存的魔力在掌心凝聚成一面半透明的镜盾??“镜渊障”！
“轰??！”
冲击波撞上镜面，瞬间扭曲折射，将附近三名亡灵法师掀翻在地。但余波仍穿透防御，直击银面胸膛。他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了基地外围一根锈迹斑斑的信号杆。
“你还撑得住？”卢兹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冷静得近乎冷酷。
“死不了。”银面抹去嘴角血迹，眼瞳中的白色愈发浑浊，仿佛蒙尘的琉璃。他知道，这不只是弱光造成的暂时性视觉损伤，而是《低阶瞳术》被篡改后留下的永久侵蚀。每一次施法，虹膜都在缓慢溃烂。
而此刻，天空骤然变色。
乌云翻滚如墨海倒悬，一道道紫色雷蛇在云层中穿梭游走。汉斯特站在高坡之上，手中法杖高举，吟唱声穿透战场喧嚣：“**以骨为弦，以魂为谱，奏响终焉之章??『安魂曲?断界』！**”
“不好！”丁巧珠猛然抬头，“那是禁忌共鸣咒！他要把整个避风谷变成死灵共振场！”
话音未落，大地开始震颤。埋藏于地底的数百具战死者遗骸纷纷破土而出，肋骨撑开泥土，指骨抓向天际。骷髅们空洞的眼窝中燃起幽蓝火焰，齐刷刷转向己方骑士阵营。
“他们……他们在听歌！”达芙琳惊叫。
没错，那些亡灵正随着汉斯特的旋律摆动头颅，仿佛在接受某种神圣洗礼。每一声节拍落下，它们的力量便增强一分。而更可怕的是，连活着的人也开始受到影响??部分哈维尔卫士兵眼神涣散，脚步不由自主地踏起节奏，口中竟跟着哼唱起来！
“精神污染型集体催眠！”紫堇怒吼，“切断音频传播！”
可已经迟了。
八名唱诗班成员手挽着手，围成一圈，歌声与汉斯特遥相呼应。音波交织成网，笼罩整片战场。在这诡异的和声中，敌我双方的认知开始错乱：友军视同伴为敌人，敌人却彼此信任无间。
格恩达尔怒吼着挥拳砸向一名战友，却发现对方竟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住手！”他狂喊，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再次出拳。
“这是……认知剥离。”卢兹盯着平板上的数据流，瞳孔收缩，“他们的魔法不是攻击肉体，而是重构现实感知。一旦陷入节奏，就会被编入对方的‘剧本’。”
绮罗蹲在一旁，舔完最后一粒鱼籽，懒洋洋打了个嗝。她忽然站起身，将空罐头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哨子。
“你要干什么？”卢兹问。
“还用问？”她冷笑，“你们这群人，连最基本的‘反制手段’都没准备，就敢跟苏冥正面交锋？”
她将哨子放入唇间，深吸一口气。
下一瞬，一声尖锐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鸣响撕裂空气。
所有亡灵的动作戛然而止。
就连汉斯特的歌声也为之一滞。
“**次声波逆频干扰**。”绮罗收回哨子，拍拍手，“我在黑暗神殿偷录过三百小时的亡灵咏叹调，早就分析出了它们的共振基频。这玩意儿，专治各种装神弄鬼。”
战场短暂回归清明。
“机会！”卢兹立即下令，“艾丽莎，启动‘骨锁链’计划！封锁所有亡灵行动轴线！”
“明白！”艾丽莎双手合十，眉心浮现出一道猩红符文。她低声念诵，数十条由骸骨拼接而成的锁链自地面钻出，如同活蛇般缠绕住那些尚未完全苏醒的尸骸。
与此同时，铁冠禁再度发起冲锋。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银面，而是洁露丝。
“你背叛了圣约！”他咆哮着，法杖顶端凝聚起一团压缩至极致的阳炎，“身为镜魂术继承者，竟敢与诡术同流合污！”
洁露丝冷冷抬眼，手中法杖轻点地面。“你说错了。”她的声音平静如冰湖，“我没有背叛。我只是终于看清??所谓‘神恩’，不过是教会用来驯化我们的枷锁。”
她抬起左手，掌心浮现一面虚幻之镜。
镜中倒映的，并非她的面容，而是一座行将崩塌的圣城，无数信徒跪伏在地，头顶悬浮着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连接至一座巨大的机械心脏。
“这才是真相。”她说，“我们都是提线木偶。而你们……还沉迷于虚假的荣光。”
铁冠禁怔住了一瞬。
就在这一刹那，紫堇闪现至其身后，匕首直刺脊椎神经节点！
但他早有防备，猛然转身，法杖横扫，逼退紫堇。同时一脚踹出，正中她腹部，将其狠狠踢飞。
“蝼蚁也妄图撼树？”他狞笑，“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神性裁决’！”
他高举法杖，口中吟诵古老祷文。天空中，乌云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束纯粹的白光垂落，照耀在他身上。他的身躯开始膨胀，皮肤泛起金属光泽，双眼化作两团燃烧的圣焰。
“**晋升仪式?伪神临体**。”卢兹脸色剧变，“他竟然真的完成了残缺版的神降融合！”
“那就打断它！”银面强忍剧痛站起，双手结出复杂印诀，“就算你是半个神明，我也不会让你践踏这片土地！”
他猛地将右手按向地面。
“**瞳术?残像回溯**！”
刹那间，时间仿佛倒流。
所有人眼中都出现了幻象??那是银面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学生时代，他在图书馆翻阅《低阶瞳术》教材，页面上的文字却悄然扭曲，变成了充满恶意的诱导语句。紧接着，一页页纸张自动翻动，最终定格在一张插图上：一只眼球被无数细针贯穿，下方写着??“献祭视觉，换取真知”。
“原来如此……”银面喃喃，“那本书，根本就是陷阱。而我，成了他们实验的第一批‘盲眼先知’。”
泪水从他失明的双眼中滑落，却是黑色的。
魔力暴走。
他的躯体开始崩解，皮肉剥离，露出森森白骨。但这并非死亡，而是蜕变。
“**亡灵化?半觉醒**。”卢兹低语，“他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强行激活了禁忌转化。”
骨架重组，血肉再生，银面重新站起时，已不再是人类形态。他的全身覆盖着半透明的幽蓝色结晶，如同冰封的火焰。头颅上，那破碎的面具已被舍弃，取而代之的是两簇跳动的灵魂之火，在空洞的眼眶中熊熊燃烧。
“铁冠禁。”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你说我是野狗，不配与神约派比肩？”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把由纯粹怨念构成的长剑。
“可现在??谁才是被神抛弃的残渣？”
两人对冲而上。
法杖与魂剑碰撞，爆发出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每一次交击，都会引发小范围的空间塌陷。周围的建筑接连崩塌，地面龟裂成蛛网状。
而在另一侧，艾德苏冥终于完成最后的召唤仪式。
“**战偶?千机傀儡阵**！”他低喝。
天空中，数百个金属身影展开双翼，缓缓降落。它们外形酷似人类，却通体由黑曜石与青铜齿轮构成，关节处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流。每一具傀儡手中都握有不同的武器??镰刀、重锤、链锯、光炮……
“这些……是古代机关术与亡灵炼金的结合体！”达芙琳骇然，“怎么可能批量制造？！”
“因为它们不需要灵魂驱动。”凯莎琳出现在她身旁，神情凝重，“只需要一个核心意识统御。而那个核心……就是艾德苏冥本人。”
果然，随着战偶落地，艾德苏冥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七窍渗出血丝。显然，维持如此庞大的操控网络，代价极其沉重。
“但是值得。”他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笑意，“只要摧毁这个基地，北地防线就会彻底崩溃。到时候，寒山王国只能投降。”
“做梦！”紫堇跃起，手中短刃划过一道弧光，斩断一具战偶的脖颈。可那傀儡竟自行修复，断裂处伸出金属触须，反向缠住她的手腕！
“它们会自我进化！”她惊呼。
“那就全部烧掉！”丁巧珠双手合十，周身涌起炽热气浪。她的斗气颜色由赤红转为纯白，温度飙升至数千度。
“**焚世诀?极境**！”她怒吼着冲入敌阵，所过之处，战偶尽数熔化。
然而数量实在太多。
眼看防线即将崩溃，卢兹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匣子，从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骨片。
“这是……？”绮罗眯起眼睛。
“末骨狂械的终极密钥。”卢兹沉声道，“用三百名自愿献祭的亡灵法师骨髓提炼而成。一旦激活，方圆十里内所有亡灵单位，无论敌我，都将进入‘狂暴同步’状态。”
“你疯了？！”丁巧珠大喊，“我们也在这范围内！”
“所以我才让你们坚持到现在。”卢兹望向众人，目光坚定，“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他将骨片插入地面。
一瞬间，天地变色。
狂风呼啸，沙石腾空。所有亡灵??无论是己方召唤的骷髅，还是敌方操控的尸骸??全都停止动作。随后，它们同时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这不是普通的咆哮。
这是跨越生死界限的共鸣。
“**万魂齐喑?归墟共振**。”卢兹闭上眼，“愿你们的牺牲，换来一线生机。”
骨片碎裂，能量扩散。
整个避风谷化作一片死灵风暴的中心。亡灵们开始融合，彼此连接，形成一座不断增高的巨大骨塔。塔身盘旋上升，直插云霄，最终在顶端凝聚出一颗硕大的眼状晶体。
那眼睛缓缓睁开。
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虚无。
“这是……‘群骸之瞳’？”艾德苏冥首次露出震惊之色，“传说中能吞噬一切魔法波动的终极兵器！”
“没错。”卢兹站在骨塔之下，身影渺小如尘，“它不会攻击肉体，只会吞噬‘规则’??包括你的战偶控制系统，包括汉斯特的歌声频率，包括铁冠禁体内的伪神之力。”
眼瞳转动，锁定艾德苏冥。
一道无形波纹扩散而出。
刹那间，所有战偶僵立不动，眼中的红光逐一熄灭。汉斯特的歌声戛然而止，喉咙像是被扼住，满脸惊恐。铁冠禁身上的圣光迅速消退，整个人如遭重击，跪倒在地。
“不可能……”艾德苏冥咳出大量鲜血，“你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因为你忘了。”卢兹淡淡道，“我们这些人，从来就不信神。”
眼瞳继续旋转，将更多魔法能量吸入其中。天空的乌云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落大地。
战斗结束了。
残垣断壁间，幸存者们沉默伫立。
银面的骨架正在缓慢恢复血肉，灵魂之火渐熄。他走到卢兹面前，低声道：“下次别再擅自决定牺牲自己。我们是一个团队。”
卢兹笑了笑：“那你下次也别再一个人硬扛铁冠禁。”
远处，绮罗捡起那个曾装过鱼籽酱的空罐头，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塞进怀里。
“喂。”她看向卢兹，“等这场战争结束，带我去吃顿像样的饭。别又是罐头。”
“成交。”卢兹点头。
风拂过废墟，带来远方雪山的气息。
战争还未终结，但至少，今晚他们还能一起看一次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