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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另一侧，条件较好的牢房中，数十名囚犯脖子上的拘束环上的纹路同时亮起，原本压制力量的符文正在快速解除。
拉斯瓦格抬手指向伊瑟等人：“消灭这些异端，神殿会根据你们的功劳给予奖励！表现优异者，即刻...
夕阳如血，洒在避风谷的残破大地上，将断裂的骨塔染成暗红。那颗曾吞噬一切魔法规则的“群骸之瞳”已缓缓闭合，最终化作一缕灰烬，随风飘散。天地间归于寂静，唯有余火噼啪作响，像是亡灵临终前低语的回音。
卢兹跪坐在焦土之上，脸色苍白如纸。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指尖已经开始发黑，那是密钥反噬的征兆。三百名亡灵法师自愿献祭所凝聚的力量，并非凡人之躯可以轻易驾驭。他的心脏跳动得极慢，仿佛每一次搏动都在与死神对弈。
“你还撑得住？”银面走来，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冰冷。他半透明的结晶躯体正逐渐褪去幽蓝光泽，新生的皮肤从骨骼上缓慢生长，如同冰雪融化后春芽破土。
“死不了。”卢兹勉强笑了笑，抬手抹去鼻尖渗出的黑血，“至少今晚不会。”
银面沉默片刻，忽然单膝跪地，将手掌按在卢兹肩头。一股温润的魂力自他掌心流入，虽微弱，却稳定。那是他在半觉醒状态下残留的亡灵核心能量，本可用于自身修复，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渡给了队友。
“别浪费。”卢兹想推开他。
“少废话。”银面冷冷道，“你要是死了，谁来付绮罗那顿饭钱？”
不远处，绮罗正蹲在一具战偶残骸旁，用匕首撬开它的胸腔。她翻找了一会儿，忽然挑眉：“有意思。”
“发现什么了？”达芙琳走过来，斗篷被烧去一角，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
“这不是纯机械造物。”绮罗抽出一段扭曲的金属导管，内壁刻满了细密符文，“这些傀儡体内嵌有活体神经组织……而且是人类脊髓。”
众人脸色骤变。
“也就是说，”丁巧珠咬牙，“他们拿活人做零件？”
“不止。”凯莎琳接过那根导管，仔细端详后沉声道，“这是‘记忆移植’技术的副产品。他们抽取濒死者的大脑信息，编码进神经网络，让傀儡拥有战斗本能和战术判断力??相当于把阵亡士兵变成永不停歇的杀戮机器。”
“艾德苏冥疯了。”紫堇站在高处，望着远处渐渐消散的黑云，“他不是在打仗，是在制造地狱。”
就在这时，艾丽莎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踉跄后退。她眉心的猩红符文正在崩裂，鲜血顺着额头滑落。
“艾丽莎！”达芙琳急忙扶住她。
“锁链……断了。”她喘息着说，眼神涣散，“我感觉到……还有东西没死。”
所有人猛然回头。
只见那座由无数尸骸融合而成的骨塔，并未完全崩塌。其底部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搏动声，宛如心跳。
咚、咚、咚。
“不对劲。”卢兹强撑起身，“‘群骸之瞳’启动后，所有亡灵单位都应该失去意识才对……除非??”
“有独立意志的存在藏在里面。”银面接话，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再度燃起。
下一瞬，骨塔底部轰然炸裂！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中跃出，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那人全身裹在破损的黑袍中，脸上戴着一张腐朽的木质面具，十指如钩，掌心浮现出旋转的灰雾。
“残响者……”卢兹瞳孔猛缩，“你是当年‘第七实验室’逃走的那个实验体！”
那人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皮：“你们毁了我的身体，烧了我的记忆，可你们忘了??只要还有一缕怨念未散，我就一定能回来。”
“他是谁？”丁巧珠握紧拳套，火焰在指节间跳跃。
“一个不该存在的失败品。”卢兹低声说，“十年前，教会试图用人造灵魂技术打造‘完美亡灵统帅’，结果失控。七十三名研究员被活活吸干生命力，整个地下基地沦为死域。最后只找到一块残破的记录板，上面写着三个字：‘残响者’。”
“而现在，”残响者缓缓抬起手，灰雾凝聚成一把锯齿长刃，“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具身体，这个世界，还有你们的灵魂。”
他冲出的瞬间，空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银面横身挡在前方，魂剑成型，两人兵器相撞，爆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然而这一次，银面竟被震退三步，脚下的地面寸寸碎裂。
“他的力量……不在物理层面。”银面迅速分析，“他在攻击精神结构！刚才那一击，差点让我陷入幻觉循环。”
“那就别让他开口！”紫堇闪现至侧翼，匕首直取咽喉。但残响者的身体忽然扭曲变形，像烟雾般从原地蒸发，再出现时已在凯莎琳身后，一掌拍向她后心！
凯莎琳早有防备，手中法杖猛地插入地面，一圈冰晶屏障瞬间展开。可那掌并未真正落下??残响者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目标是她腰间的魔法卷轴。
“糟了！”她惊觉时已晚。
残响者一把夺过卷轴，狞笑着将其撕开。刹那间，无数黑色丝线从卷轴中喷涌而出，缠绕住周围六名幸存的哈维尔卫兵。那些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干尸，皮肉萎缩，只剩骨架披着空荡荡的军服倒下。
“他在吸收生命力重建躯体！”艾丽莎惊呼，“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那就打断施法轴线！”丁巧珠怒吼，周身白焰暴涨，身形如流星般冲向残响者。焚世诀再度催动到极限，高温令空气扭曲，地面熔化成赤色玻璃质。
可残响者却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任由烈焰将自己吞没。
“蠢货。”他在火中冷笑，“你以为火烧得了‘回声’吗？”
下一秒，火焰之中竟响起层层叠叠的歌声??正是汉斯特此前吟唱的《安魂曲?断界》片段。那些音节被残响者以某种方式储存并复刻，此刻通过共鸣引发二次共振！
丁巧珠的动作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的火焰开始不稳定，节奏紊乱，甚至有几缕火舌反向缠上了她自己的手臂。
“精神污染再现！”达芙琳立即释放心灵护盾，试图切断音频传播路径。但她刚结印，耳边却响起另一个声音??是她死去多年的妹妹，在哭喊求救。
“不……这不是真的！”她抱住头，痛苦地蹲下。
“他在利用我们内心的创伤制造认知裂隙。”卢兹咬牙，强行稳住心神，“每个人心里都有无法愈合的伤口，而他，就是靠吃这些伤痛活着。”
“那我就让他尝尝我的‘伤痛’。”绮罗冷笑着走上前，再次取出那枚漆黑哨子。
她深吸一口气，吹响。
这一次，哨音不再是单纯的次声波干扰，而是夹杂了一段旋律??低沉、哀婉，却又带着诡异的安抚意味。那是她在黑暗神殿最深处录下的“亡者安眠调”，据说是古代祭司用来平息暴动亡灵的禁忌乐章。
残响者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听到了某种令他恐惧的声音。
“你……你也听过‘它’的歌？”他嘶吼，“不可能！那是只有被选中的祭品才能听见的终焉之声！”
“选中？”绮罗冷笑，“我可不是什么祭品。我是偷走神殿秘典的贼，是踩着百具尸体爬出地底的野狗。你说的‘它’，不过是个关不住猎物的笼子罢了。”
她继续吹奏，音波如潮水般推进。残响者的灰雾长刃开始崩解，木质面具出现裂痕，露出其下一张布满缝合线的脸??那根本不是人类应有的五官排列，更像是拼凑而成的噩梦。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他在崩溃边缘狂笑，“我只是回声……真正的‘原音’，还在等着你们……当九座骨门全部开启，当‘无名之王’睁开双眼……你们才会明白，这场战争，从来就不属于你们。”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黑灰，随风而逝。
战场再度恢复平静。
但没有人放松警惕。
“他说的‘九座骨门’……”艾丽莎喃喃，“难道是指传说中的‘冥河回廊’？据说那里封印着初代亡灵君主的残魂。”
“而‘无名之王’……”卢兹缓缓站起，目光深远，“我在一本禁书中见过这个名字。它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既非神，也非魔。它是‘存在本身’的对立面??一个因被世界遗忘而诞生的实体。”
众人默然。
良久，银面开口：“所以接下来呢？撤退？休整？还是继续追击？”
“追击。”卢兹斩钉截铁，“艾德苏冥重伤逃脱，残响者只是前奏。如果我们现在停下，等来的只会是更可怕的敌人。”
“可你的身体……”丁巧珠皱眉。
“我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卢兹低头看着已经蔓延至手腕的黑色纹路，“但这具身体，本来也不是为了长寿准备的。它是工具，是用来打破枷锁的锤子。”
绮罗走到他身边，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记得承诺啊。”她说，“那顿饭，要带我去城里最好的馆子。我要吃烤羊排，配红酒，还要有个看得见星星的露台。”
“行。”卢兹笑了，“只要你别再拿罐头当晚餐。”
夜幕降临，星辰渐显。
幸存者们收拾残局，掩埋同伴遗体，销毁残留的傀儡核心。他们在废墟中点燃篝火，围坐一圈，没人说话，只有风穿过断墙的呜咽声。
卢兹靠在一块倒塌的石碑上，望着天空。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方雪原深处，一座被冰封的古城正悄然苏醒。城墙之上，九扇巨大的骨门静静矗立，每一扇门前都站着一尊石像??它们没有脸，却似乎在等待什么。
第一扇门上，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与此同时，卢兹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发现那枚曾用于激活“末骨狂械”的骨片碎片，竟在他衣袋中微微发光。
他取出骨片，只见上面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
**“第一门启，回声归来。”**
他缓缓攥紧骨片，闭上眼。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我们不是在阻止战争。”
“我们是在迎接终焉。”
风更大了。
远处，一只乌鸦掠过月影，飞向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