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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顶部,两根阵法石柱之间,九根琴弦全部废掉。
李唯一看向疼痛的双手。
十指的皮肤,满是细小的裂痕血口。在阵法加持下,射出的古仙哨箭,固然威力无穷,但仅仅只是弦振余劲便让射箭之人先受伤。...
李唯一立于山巅,衣袍猎猎,眉心四色灵光流转不息,映照出他体内念力如江河奔涌。那一刀劈向莫断风,并非仓促之举,而是早有预谋的试探??他要确认,这乾纲刀主,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刀出必杀、绝不回头。
“铛!”
金铁交鸣之声撕裂长空,火星迸溅如雨。
莫断风横刀而立,身形未退半步,脚下山岩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至十丈之外。他眼神如刃,冷冷盯着李唯一:“你果然没走右边。”
李唯一嘴角微扬,却无笑意,只有一抹冷冽如霜雪:“右边是死路,你们布阵之时故意留出缺口,便是诱我入局。但我若不走,反倒显得心虚;若走,则正中下怀。所以……我偏不按你们的棋路行。”
“那你这一刀,是想破我的势?”莫断风低喝,刀锋轻震,一股无形刀意冲天而起,竟将空中飘浮的尘埃尽数绞碎。
“不是破你的势。”李唯一缓缓收刀,声音平静,“是在试你的心。”
众人皆是一怔。
邓琴新站在阵法边缘,手中第四根琴弦微微颤动,似有所感。她忽然明白过来??李唯一自始至终未曾真正落入陷阱,反而在以攻代守,借一次次交手揣摩他们的布局节奏与心理破绽。他看似被围,实则在反向推演整个伏击体系的运转节点。
“不好!”赵棠猛然抬头,望向南宫所在方位,“他在等我们露出破绽!”
话音未落,李唯一已动。
一步踏出,天地变色。
小长生之上的极致速度,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掠过山脊,直扑楚御天所在的阵柱区域。那里,四根骨箭深埋地下,连接着整座杀阵的核心枢纽。
“他要毁阵眼!”闫芷若惊呼,手中紫霄雷印轰然砸下,金色雷霆如龙蛇狂舞,封锁空中路径。
但李唯一早有准备。
玄照塔在他掌心旋转,万千经文喷薄而出,形成一层厚重法罩,硬生生扛住雷印一击。与此同时,尸皇拳劲再度凝聚,这一次不再是单纯攻击,而是裹挟着一股诡异阴寒之力,渗入大地。
“轰隆!”
地底传来沉闷爆响,一根骨箭竟自行炸裂,碎片四射。
“糟了!”邓琴新脸色骤变,“阵基受损,第三弦共鸣失效!”
她猛地拨动琴弦,试图重新牵引能量,可李唯一已欺近阵柱之下,手中长刀高举,刀锋泛起幽蓝光泽??那是以自身精血为引,催动禁忌秘术的征兆。
“斩灵诀?断脉!”
一刀落下,不只是斩向阵柱,更是斩向整片山体的地脉节点!
刹那间,群山震荡,灵气紊乱,原本稳定的阵图开始崩解,光毯碎裂成无数流萤般的符文,四散飞逃。南宫匆忙补位,欲以自身阵图续接,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反噬之力震退数步,嘴角溢血。
“他竟然……看穿了我们的地脉借力方式。”南宫捂住胸口,眼中满是震惊。
李唯一立于废墟之上,气息略有紊乱,但战意更盛。他冷冷扫视四周:“你们以为,凭一座临时拼凑的杀阵,就能困住我?太阴教千年传承,岂是尔等蝼蚁所能窥测?”
“狂妄!”莫断风怒吼一声,乾纲刀骤然爆发出刺目银光,刀身之上浮现出古老铭文,仿佛有远古战魂在低语咆哮。
“你说对了一半。”他一步步逼近,“我们确实杀不了你??如果只是靠这座阵的话。”
邓琴新忽然笑了。
她松开紧绷的琴弦,任其垂落身侧,而后轻轻抬起左手,指尖一点殷红如血的印记浮现。
“可你还记得吗,李唯一?”她轻声道,“我邓家祖训第一条:琴不成曲,亦可杀人。”
赵棠会意,第七根骨箭猛然插入地面,与先前六支残存箭矢形成新的排列。七箭连珠,对应七星归位之象,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自地底升腾而起。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李唯一瞳孔微缩。
没错。此前所有布置,皆为虚招。真正致命的,是这七支由逝灵侯爵遗骨炼制的骨箭所组成的“葬星箭阵”。此阵不依外力,不借地脉,而是以施术者寿元为引,强行召唤星辰坠落之威。每一箭,都代表一年寿命的燃烧。
而现在,七箭齐发,意味着七人每人献祭一年寿元,只为换取一瞬间的绝杀机会。
“李唯一,你很强。”赵棠咬牙开口,声音沙哑,“强到让我们不得不赌上未来。但我们不怕??因为我们身后,站着的是整个人族边疆百万百姓!”
“轰!!!”
七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交织成网,锁定了李唯一全身气机。
他知道,这一次,再也避不开。
但他没有惧意。
反而仰天大笑,笑声震动山谷:“好!好一个舍命换命的局!难怪敢来截我!可惜啊……你们终究还是低估了一个人??不是我,是我的老师。”
话音刚落,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浓郁黑雾的精血喷在玄照塔上。
塔身瞬间漆黑如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骷髅面孔,哀嚎嘶吼,怨气滔天。
“九幽召魂?万魄归塔!”
刹那间,方圆百里内的亡魂尽数被牵引而来,化作滚滚黑潮涌入塔中。那些本该消散的战死者、冤魂、游灵,皆被强行拘役,成为李唯一此刻的力量源泉。
“他竟敢动用禁术!”闫芷若失声,“这是逆天而行!”
“越是逆天,越能活命。”李唯一冷笑,双手托塔,迎向即将降临的七箭齐发。
“轰??!!!”
天地失色。
星辰虚影自高空浮现,七点光芒如陨星坠落,每一击皆带着撕裂空间的威能。而李唯一以玄照塔为盾,硬接这等绝杀之击。
第一箭,塔身崩裂一道裂缝。
第二箭,护体念铠粉碎。
第三箭,双腿跪地,鲜血从七窍流出。
第四箭,手臂断裂,骨骼尽碎。
第五箭,胸膛塌陷,心脏几乎停跳。
第六箭,意识模糊,生命之火摇曳欲灭。
然而就在第七箭即将贯穿头颅之际??
“嗡!”
一道清越琴音响起。
不是来自邓琴新。
而是自远方山峦之间,悠悠飘来。
那是一段极简单的旋律,只有五个音符,却仿佛承载着某种亘古不变的法则之力。随着琴音荡开,时间似乎都慢了一瞬。
第七箭,偏了。
仅仅偏了三寸。
却足以让李唯一活下来。
他瘫倒在地,浑身浴血,却仍挣扎着抬起头,望向琴音来处。
只见远处山巅,一名白衣女子缓步走来,手持一具残破古琴,指尖余音未散。
“师尊……”李唯一喃喃。
来者正是唐晚洲。
凌霄生境千年来最耀眼的双子星之一,也是李唯一真正的授业恩师。
她神色淡漠,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邓琴新身上:“你很不错,小小年纪便能布下葬星箭阵,差一点就杀了我徒弟。”
邓琴新脸色苍白,握琴的手微微发抖:“你是……唐晚洲?”
“是我。”唐晚洲轻轻拨动琴弦,声音如冰泉滴石,“但我今日并非为战而来。”
“那是为何?”莫断风横刀当胸,警惕万分。
“是为了告诉他一句话。”她看向李唯一,“静帧已死,你不该来。”
李唯一剧烈咳嗽,咳出大口黑血,却仍倔强地摇头:“我不信……她是太阴教核心传人,拥有‘不死冥胎’,怎会轻易被人炼杀?”
“因为她选择了自我兵解。”唐晚洲闭目,“她知道南宫会用黑暗泉眼吞噬她的神魂,于是提前引爆冥胎,将记忆与修为封入一道残念,送入我琴中。她说……让你别再执迷于复仇。”
全场寂静。
唯有风声呜咽。
李唯一怔住,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动摇。
“她还说,”唐晚洲睁开眼,目光深远,“若你执意走下去,终有一日,你会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屠戮无辜,践踏规则,只为所谓‘正义’披上血腥外衣。”
“闭嘴!”李唯一怒吼,挣扎着想要站起,“她不懂!这个世界若无强者执刀,弱者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那你告诉我,”唐晚洲突然厉声质问,“你杀的那些人里,有几个是真正该死的?又有多少,不过是因立场不同就被你冠以‘魔孽’之名?”
李唯一哑然。
赵棠趁机低声道:“唐前辈,若您愿助我们擒下此人,洞墟营愿奉您为人族客卿!”
唐晚洲淡淡一笑:“我不会帮你们,也不会阻你们。我只是完成静帧的遗愿。至于之后的事……”她转身离去,背影孤绝,“生死由命,因果自负。”
待她身影彻底消失,战场重归死寂。
良久,李唯一终于缓缓起身,虽伤重至此,气势却不减反增。他望着众人,一字一句道:“今日之辱,我记下了。他日归来,必以百倍偿还。”
说完,他取出一枚黑色玉符,捏碎。
虚空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巨大城池轮廓。
“那是……冥墟古城?”闫芷若震惊。
传说中,太阴教真正的总部,并不在现世,而在一处名为“冥墟”的异度空间。唯有持有信物者,方可开启通道。
李唯一踏入裂缝前,最后回望一眼这片染血山丘,低声说道:“我会回来的。到时候,不只是你们,整个多阳司,都将为今日的选择付出代价。”
裂缝闭合,一切归于平静。
众人久久伫立,无人言语。
直到楚御天艰难起身,擦去嘴角血迹,才缓缓开口:“他走了,但我们不能停。”
赵棠点头:“必须立刻上报洞墟营,加强边境防御。此人已触及小长生巅峰,一旦突破至大长生,后果不堪设想。”
邓琴新默默收拾残破琴弦,忽而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在某人的算计之中?”
“你是说……”南宫皱眉。
“静帧之死,李唯一追来,唐晚洲现身,甚至我们能在此设伏成功……”邓琴新声音低沉,“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有人在引导我们走向这个结局?”
空气骤然凝固。
楚御天眼神一凛:“你是说,幕后还有更高层次的存在?”
“我不知道。”邓琴新摇头,“但我知道一点??真正的风暴,还没到来。”
夜幕降临,山风卷起灰烬,如同亡魂低语。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古老庙宇中,一位蒙面老者静静坐在蒲团上,手中把玩着一枚与李唯一所用一模一样的黑色玉符。
他轻笑一声,喃喃道:“棋子已动,元始法则……也将苏醒。”
月光透过残破屋檐,洒在墙上一幅壁画上。
画中,九座巨塔环绕中央一座神秘祭坛,坛上刻着四个古老文字:
**“天命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