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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容伯周兴、桂山伯刘真、济宁伯朱煜等,不管人在何处,是在府中,还是在酒楼,亦或是在踏春,听闻朝堂消息之后,都被惊得合不拢嘴。
心中掀起狂涛,问候着蓝玉、李聚全家,不过瘾,又带上了祖宗十八代。
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只打算弄点地,你们就不乐意了?
咱们之间有仇吗?
置地,置的可不只是地,而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伯爵才多少俸禄啊,顶了算一千石,折合下来五百两。
听听,五百两啊!
这点钱财,够谁在金陵过活的?
夜色渐深,山风穿过桃林,卷起细碎花瓣,在空中划出淡粉的弧线。苏婉儿仍站在碑前,手中那张泛黄的照片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她没有收回,任它在指间飘荡,仿佛怕惊扰了某个沉睡的记忆。
远处读书会的烛火仍未熄灭,孩子们围坐一圈,正低声讨论着“明天还能不能更自由一点”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掰着手指头数:“如果我能自己选课本,算不算更自由?”旁边女孩抢答:“如果我娘不用再看族老脸色才能去上课,就算。”又有人说:“要是巡查员来查我家书店,不能再随便收书,那就是真的自由了。”
话音未落,一辆旧式电车从北坡缓缓驶来,车顶绑着几捆木柴和一摞铁皮箱,车身漆皮剥落,却刷着一行鲜红大字:“知识不熄??少年科考团?南极返程专列”。车门打开时,十几名穿着厚棉衣的少年鱼贯而下,脸上带着高原晒斑与风霜刻痕,眼神却亮如星火。
为首的是个瘦高少女,额前别着一枚铜质徽章??那是“国家云课堂”年度优胜者的标志。她快步走到苏婉儿面前,敬了个不标准却极认真的礼:“报告主席,我们带回了冰层下的声音。”
众人安静下来。
少女从铁箱中取出一台银灰色录音仪,接上便携电源。机器嗡鸣片刻,传出一段断续却清晰的音频:
>“……第七次越冬观测结束。温度零下六十二度,风速每秒三十八米。但今天,我们在‘沉默冰穹’钻探到一百二十七米深处,发现了一组金属铭牌……上面刻着汉字:‘此地埋藏三封信,写给一百年后的你们。开启条件:全民识字率超九成;儿童入学率稳定十年以上;任意一名农妇可依法起诉县长并胜诉。’”
录音停顿了一下,接着是另一个年轻男声,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们核对了编号与密码锁,确认符合条件。现正式开启第一封信。启封时间:光复历四十三年清明。”
一阵??声后,纸张展开的轻响透过扬声器传遍全场。随即,一个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竟是林承泽本人的原声录音:
>“亲爱的朋友:
>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你们终于走过了最黑的夜。
>
>我写下这些时,还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成功。那时,有人对我说:‘百姓愚昧,教他们读书只会生乱。’我说:‘正因愚昧,才更要读书。’他们笑我天真。可我知道,真正的危险不是人民提问,而是他们不再提问。
>
>这封信里没有预言,也没有命令。只有三个问题,请你们代我问下去。
>
>第一:当技术让少数人掌控多数人的命运时,我们该如何守住公平?
>
>第二:当我们用法律保护弱者时,如何不让强者因此沉默,乃至仇恨?
>
>第三: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说你错了,而你仍坚信自己对,你是否还有勇气独自前行?
>
>不要急着回答。把这些问给孩子,让他们争论,让议会辩论,让工人、农民、教师、医生都来想。答案不在过去,而在你们共同书写的过程中。
>
>最后,请替我去看看长江边的那个小村。我曾在那里教过三个月书。若那里的孩子还在上学,就帮我擦一次黑板。
>
>林承泽,光复元年冬于病榻。”
录音结束,万籁俱寂。
一片桃花落在录音仪上,像一封无字回信。
良久,苏婉儿伸手抚过仪器表面,低声说:“他从来不信救世主,只信接力者。”
她转身看向那群刚从南极归来的少年:“你们见到铭牌时,是什么感觉?”
少女咬了咬嘴唇:“我想哭,又想笑。就像……就像有人在一百年前就相信我们会来。”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苏婉儿轻声道,“不是对神的崇拜,而是对人的信任。”
她忽然提高声音:“现在,我把这三个问题交给你们??全国三百七十二所青年议事会、两千零八十九个乡村读书角、五万三千名社区辅导员,以及每一个今晚醒着的孩子。三个月后,在下一个‘问答日’,我要看到你们的答案。”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掏出笔记本疾书,有孩子当场开始分组讨论。一位盲童女孩举起手,由同学代为转述:“我想用盲文做一份问卷,收集看不见的人怎么理解‘公平’。”
苏婉儿点头:“好。国家印刷厂将立即加印盲文答题卡,配送至所有特殊教育学校。”
此时,周念慈匆匆赶来,耳语几句。苏婉儿眉头微蹙,随即恢复平静。她登上临时搭起的木台,宣布:“刚刚收到消息,城南废窑附近发生爆炸,三名可疑人员试图引爆地下掩体,已被特勤队制服。现场缴获一批老式发报机与伪造证件,初步判断为‘启昌余党’残余势力所为。”
台下哗然。
“他们为什么要炸废窑?”有人喊。
“因为那里不仅是图纸藏匿点,”苏婉儿目光冷峻,“更是当年‘肃清行动’的秘密审讯室。我们挖出了十八具无名尸骨,其中七人佩戴着教师徽章??他们是第一批推广《公民问答》的志愿者,被以‘煽动民变’罪名秘密处决。”
空气仿佛凝固。
一个小男孩突然站起来,声音颤抖:“那……那他们有没有写信?也有人替他们问问题吗?”
苏婉儿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他们的声音被埋得太深,连冰层都冻不住。但我们能做的,是让这样的沉默永远不再发生。”
她站起身,下令:“将这十八位教师姓名补录入《国民英烈谱》,追授‘启蒙勋章’。即日起,每年清明增设‘静默五分钟’,全国广播中断一切节目,只为倾听那些未曾发出的声音。”
命令下达当晚,全国各地自发点亮烛光。敦煌石窟前,阿依古丽带领孩子们用沙粒拼出十八颗星星;江南水乡,渔民们把灯笼放入河道,顺流而下,宛如亡魂归途;东北雪原上,铁路工人用信号灯打出摩斯密码:“我们听见了。”
与此同时,“历史清算特别小组”发布首份调查报告。长达三百页的文件揭露了一个惊人事实:三十年前所谓“启昌叛乱”,实为情报部门内部派系制造的假案。当时掌权者为巩固地位,故意放任极端分子活动,再以“平叛”名义清除异己,其中包括多名主张温和改革的学者与地方官。
报告中最令人震怒的一节提到:林承泽遇刺当日,安保调度记录曾被人为篡改,导致护卫延迟十七分钟抵达现场。而负责该系统的官员,如今仍是国家安全顾问委员会成员。
舆论沸腾。
三天内,二百三十七个城市爆发和平集会,口号统一而简洁:“我们要真相,不要英雄的阴影。”
面对压力,三位退休高官再度联名上书,要求暂停调查,“以免动摇体制根基”。苏婉儿未作回应,只是命人将林承泽日记中另一段文字镌刻成碑,立于中央党校门前:
>“制度若不能自我纠错,便成了枷锁。真正的忠诚,不是维护某个人的权威,而是守护每个人说出真相的权利。”
碑成之日,那位曾参与伪造案卷的老顾问悄然辞职。他在告别信中写道:“我以为我在保卫秩序,其实我在扼杀它。”
风波未息,陈云澜带来新消息:欧美禁运已造成部分工厂停工,外资撤离加剧,股市连续下跌。更有媒体渲染“改革失控论”,鼓吹“回归稳健路线”。
苏婉儿召集全国教育、科技、工业三大系统负责人召开紧急会议。会上,她不做长篇讲话,只问了一句:“如果我们现在退一步,孩子们会怎么看我们?”
无人应答。
她翻开一本小学生作业集,朗读其中一页:
>“我的理想是当法官。因为赵伯伯说,法律要像尺子,不偏也不弯。可昨天爸爸说,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长,所以尺子也没用。我不信!我要学更多数学,造一把全世界最准的尺!”
>
>??三年级?李小舟
“这把尺子,”苏婉儿合上本子,“是我们必须守住的东西。”
她宣布启动“火种计划”:在全国五百个县级行政区设立“自研中心”,由退休工程师带队,组织学生与工人联合攻关关键技术。政府不再直接拨款,而是以“教育积分”作为交换媒介??每解决一项难题,团队可获得相应积分,用于兑换教材、设备或科研旅行资格。
政策出台仅半月,成果惊人。
-内蒙古牧区一群初中生设计出“风力驱动打字机”,可在无电环境下记录草场数据;
-成都技校师生复原明代“水运仪象台”原理,制成低成本天文教学模型,出口东南亚;
-最令人振奋的是,新疆某兵团农场研发出“太阳能蒸馏帐篷”,可将盐碱地地下水净化为饮用水,单日产能达两吨。
苏婉儿亲赴戈壁视察。烈日下,她接过一杯清澈的净水,仰头饮尽,赞道:“这是自由的味道。”
当晚,她在工作笔记中写道:“敌人总以为,断掉零件就能停下我们。但他们不懂,真正驱动这个国家前进的,不是齿轮,而是人心中的光。”
春末,民议堂举行年度质询大会。企业家代表王振邦起身发言,语气沉重:“主席女士,我支持教育,也尊重理想。但我旗下三十家工厂,去年税负增加47%,工人工资翻倍,利润却不足从前三分之一。再这样下去,企业将无力投资创新,最终所有人都会受害。”
会场寂静。
苏婉儿静静听完,反问:“王先生,您记得十年前您厂里的童工吗?”
对方一怔:“那是旧制度……现在早已废除。”
“是的。”她点头,“但你知道那个叫阿强的孩子现在在哪吗?他是今天‘火种计划’西北组组长,带领团队做出了新型耐寒电池。他曾对我说:‘如果不是工厂关门,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识字。’”
她环视全场:“我们的确提高了税负,但也建起了免费学校、全民医保、失业保障。你们付出了一些利益,但社会整体成本大幅下降??犯罪少了,疾病少了,冲突少了。这不是牺牲,而是转型。”
她顿了顿,声音转柔:“我不是要逼迫资本,而是邀请你们重新定义成功。未来的首富,不该是拥有最多财富的人,而是创造了最多机会的人。”
话音落下,竟有数位企业家默默摘下领带,投入会场设置的“旧时代象征回收箱”。
六月初,第一批“数字教育走廊”试点完成。帕米尔高原上的游牧帐篷里,孩子们通过太阳能终端接入国家云课堂,跟着北京名师学习物理课。直播镜头扫过雪山背景,亿万观众为之动容。
苏婉儿在巡视途中收到一封信,来自张小禾。信中附一张照片:他父亲穿着劳动服,在农场图书馆整理书籍,脸上有了笑意。信写道:
>“爸爸读完了《刑法通义》,写了悔过书,还帮村里调解了三起纠纷。法官说可以减刑一年。他说谢谢您,也谢谢林爷爷。我现在每天教两个同学认字,就像那个小女孩一样。”
她将信贴身收藏,当晚在日记中写道:“正义不是一刀两断,而是让伤口愈合的同时,也让执刀者学会放下。”
夏至那天,桃林墓园迎来一场特殊仪式。十八位遇难教师的遗骸正式安葬,每位墓碑前都放着一本崭新的《公民问答》,书页翻至同一章:
>“什么是权利?
>权利不是赐予的恩惠,而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底线。
>它始于一声质疑,成于一次抗争,存于一代代人的记忆。”
仪式结束后,苏婉儿独自留在园中。夕阳西下,她坐在林承泽碑旁,轻轻抚摸那支刻着“接着写吧”的铅笔。
“你总说不想被记住。”她低语,“可你留下的问题,比答案更重要。”
忽然,远处传来笛声。依旧是《归田》,但旋律中多了一段新谱。她循声望去,见阿依古丽带着一群孩子正练习合奏。
她走过去,问:“谁写的?”
一个维吾尔族小男孩腼腆地说:“我改的。我觉得原来的结尾太悲伤,就加了一段上行音阶,像春天爬山坡。”
苏婉儿笑了:“很好听。明天开始,这首新版本就是国家广播的晨曲。”
当晚,她做出决定:将“问答日”正式定为法定节日,更名为“启明节”。从此每年今日,总统府开放一日,供民众自由提问;所有官员必须脱稿回应;任何回避、敷衍或压制行为,均可被举报并公示。
第一年的启明节,最热门的问题来自一名农民工:
>“为什么我在工地能造十层楼,却不能参加城市规划会议?”
苏婉儿当场批复:“从明年起,每个重大建设项目立项前,必须召开‘劳动者听证会’,一线工人占比不得低于30%。”
秋初,历史清算特别小组公布最终报告。整整一千二百页,详尽还原过去三十年所有重大案件中的权力滥用、证据篡改与舆论操控。报告末尾附录一份名单:共一百零三人,曾因莫须有罪名入狱,至今未获平反。
苏婉儿签署总统令:全部无罪释放,若已故者,则为其家属颁发“迟来正义证书”,并设立专项基金补偿后代教育。
当最后一份证书送达云南山区时,recipient是一位百岁老妪,曾是女子师范首批学生。她颤抖着接过证书,用布满皱纹的手摩挲良久,忽然唱起一首几十年未唱的校歌。歌声苍老却坚定,引来全村人聚集聆听。
消息传回首都,苏婉儿下令:将这首校歌编入全国中小学音乐教材,命名为《觉醒之声》。
冬至前夕,南极科考船再次发来讯息:第二封百年信已开启。
林承泽的声音再度响起:
>“当我写下这些时,正看着窗外的孩子们奔跑。他们不知道未来有多难,所以我替他们担心。但现在我知道了??只要还有人愿意问问题,希望就不会死。
>
>请告诉后来者:我不是完人,我害怕过,退缩过,也曾误伤好人。但每一次跌倒,我都选择再问一句‘为什么’。
>
>这才是我留给你们的真正遗产??不是制度,不是法律,不是纪念碑,而是一种习惯:永不满足于‘就是这样’。”
>
>“愿你们继续问下去。”
苏婉儿站在窗前,望着漫天飞雪。她取出一张信纸,提笔写道:
>“林老师:
>
>今天我们拆掉了最后一座你的雕像。
>
>不是因为不敬,而是因为你教会我们??思想不应被固定在石头里,而应流动在每个人的嘴边、笔尖和心上。
>
>孩子们仍在提问。
>社会在争吵,但在进步。
>我们还不够好,但从未停止变得更好。
>
>所以,请放心。
>我们会接着写下去。”
>
>“您的学生苏婉儿”
>
>光复历四十三年冬至
她将信折好,放入一只木盒,送往新建的“未来档案馆”。馆内已有无数信件、录音、影像,等待百年后开启。
临出门时,她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门口画画。纸上是两个身影:一个是穿布衫的年轻人,一个是拄拐杖的老妇人,两人并肩而立,前方道路延伸至星空。
“画的是谁?”她问。
女孩抬头一笑:“是你和林爷爷啊。妈妈说,你们是同一个人??一个在过去点燃火把,一个在今天传递光芒。”
苏婉儿怔住,良久俯身,在画纸角落添了一行小字:
**“火把会熄,星光不灭。”**
风起,檐角铃响。远处钟声悠悠,林承泽的声音再次响起:
>“亲爱的孩子,你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今天,你想问什么问题?”
这一次,一个稚嫩的声音清脆回应:
>“我想问??一百年后,还会有人这样问我吗?”
无人回答。
唯有落雪无声,覆盖大地,如同无数待写的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