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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婷婷送走秋孙月后，百无聊赖地坐在物资科综合处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综合处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气。她随手翻着桌上的文件，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
胡月萍推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好友脸上写满了疲惫，步伐也显得有些沉重。她一进门就直接趴在钱婷婷的办公桌上，肩膀微微颤抖。
“婷婷...”胡月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真的快被潘家叔侄给折腾死了！”
钱婷婷放下手中的文件，关切地看着好友：“怎么了？”
“自从你调走，文秘科就成了他们的一言堂。”胡月萍抬起头，眼圈泛红，“新秘书还没定下来，潘科长就开始使唤我和韩秘书。他们叔侄俩整天围着综合处转悠献殷勤，看得我心烦意乱！”
钱婷婷起身给胡月萍倒了杯温水，轻轻放在她手边：“先喝口水，别太激动。”
胡月萍一口气喝完整杯水，仿佛这样能冲淡心中的郁闷：“你是不知道，我写的稿子都要经过他的手。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功劳，我真是服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上周那份季度总结，明明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写出来的，结果他就改了两个标点符号，就在郭主任面前说是他指导的。这算什么？”
钱婷婷听着，眉头微蹙。她之前是郭主任的秘书，现在升任物资科副科长，这个位置自然让不少人眼红。潘家叔侄的心思，她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综合处里安静了片刻，钱婷婷突然开口：“月萍，你有没有想过去竞争郭主任秘书这个位置？”
胡月萍愣住了，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你在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钱婷婷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你叔就在综合处，能照应着你。而且你当秘书也有两年经验了，能力也不差。”
“不行不行！”胡月萍连连摆手，脸上写满了慌乱，“我这种笨嘴拙舌的，怎么能当郭主任的秘书？再说了...”她声音越来越小，“我又不会拍马屁...”
钱婷婷脸色一沉：“混饭吃全凭真本事，谁靠拍马屁？你这想法就不对！”
胡月萍被她这气势吓得一缩，赶紧站起来：“那、那我回头跟我叔商量商量。”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综合处。
看着胡月萍落荒而逃的背影，钱婷婷无奈地摇头。她就是个话术高手，怎么就成拍马屁了？把她一个正直的青年说成这样，真是没文化！
直到下班，物资科都空荡荡的。钱婷婷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弹性工作制。她收拾好东西，关上综合处的灯，走廊里只剩下她孤单的脚步声。
刚走到楼下，手机突然“叮咚”一声。钱婷婷找了个僻静处查看，原来是代购群里通知羊棒骨到货了。看着代购员百宝箱里堆成小山的羊棒骨，整整五百斤，她心里美滋滋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回家的路上，钱婷婷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刚进家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姐回来啦！”老七老八像两只小兔子似的蹦过来，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袋子。两个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
婷婷顺手摸出袋豆子，笑着说：“去吧，别抢。”
“谢谢四姐！”两个小家伙欢天喜地地跑开了，边跑边打闹，青豌豆的包装袋在空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客厅里，钱宁秋正坐在沙发上缝着裤子。台灯的光线柔和地打在她认真的侧脸上，针线在她手中灵活地穿梭。
“你就惯着他们吧，”钱宁秋头也不抬地说，“那么点大，随便对付一口得了。”
钱婷婷笑着又掏出一包青豌豆递给二姐：“姐，你也尝尝。这可是新到的，特别新鲜。”
“不用了，”钱宁秋摆手，“我对垃圾食品零兴趣。”
钱婷婷不由分说塞进她口袋：“今天我师父给了不少好东西，待会儿你看上啥就拿啥。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你自己留着吧，”钱宁秋瞪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正处叛逆期的崽把家里吃空，你填不饱他们。”
钱婷婷笑而不语，目光落在二姐手里的裤子上。裤裆处破了个大洞，针脚密密麻麻的，一看就是钱老五的杰作。那小子从小就毛手毛脚的，没少给家里添麻烦。
“钱老五！”她提高嗓门，“你多大了还让二姐给你缝裤子？要点脸，以后自己缝！”
房里传来钱老五的怒吼：“钱老四你管得着吗？我今天特意给你带了半罐肉罐头，你别吃了，都给二姐！”
“哥！你光着呢！”钱老六的惊呼随即响起。
“闭嘴！”
钱婷婷推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表情各异的臭小子。屋内的光线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地板上，将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
钱老五站在窗边，脸蛋通红，眼神躲闪，却又带着几分不服气的倔强。他的裤子膝盖处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棉絮。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混战。
钱老六则是一副怂样，耷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他缩在角落里，时不时偷瞄一眼他哥，生怕又挨训。
这情形，表情都写在脸上了，铁定是五哥又念叨他了。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罐头的甜腻味道，桌上还放着一个开了一半的罐头。
“我说，老弟从外面整了这罐头回来，我想吃就吃，你们俩在这闹什么呢？”钱婷婷故意说道，她走到桌前，拿起那个罐头仔细端详。
这两个臭小子在纺织厂给苏联专家的孙子当玩伴，时不时就能带些稀罕物回来。虽然平日里猫嫌狗憎的，但从不独吞，总是跟家里人分着吃。罐头上的文字她看不懂，但那金黄色的桃子看起来格外诱人。
“那你还骂我？”钱老五哼了一声，显然对姐姐刚才的训斥还耿耿于怀。他抱着双臂，倚在墙边，一副吃了炸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