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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离开大理寺后，桑寒枝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马车旁扶着马车站了一会儿，才问江御道：“将军府有情报系统吗？”
江御正在整理缰绳，闻言只是微愣，而后点头，“有，夫人想做什么？”
桑寒枝笑了笑，她如今还能想做什么？
“我当然是想追查当年的真相啊。”其实桑寒枝方才在大牢里面对林月柔时的冷静自持都是装的。
她也仅仅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林月柔和桑鸿联手陷害罢了，至于她外祖家为何一朝蒙难……
她不知道，她娘也不曾提过，至于桑鸿，那就更不可能会说了。
“当年我外祖家也算得上是清流文臣，怎么会和谋朝篡位有关系呢？”桑寒枝回忆往事，却越发感觉自己对那些陈年旧事知之甚少。
又或许是因为她外祖家败落得太快，一夜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就连流言蜚语都不曾有过几句。
江御看了看她，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大理寺会查清楚的。”
“会吗？”桑寒枝望着他问，“可我现在谁都不敢信。”
她外祖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若不是有更庞大的势力动手，又怎会在一夜之间被抄家灭门？
更何况……
还是皇帝下的旨意。
大理寺再怎么厉害，不也是皇帝的爪牙吗？
若是他们查出了什么对皇帝民声不利的消息，会公诸于众吗？
迎着桑寒枝的那双眼睛，江御难得的有些无言以对。
很快他就败下阵来，妥协道：“夫人会如愿以偿的。”
“那就好。”桑寒枝终于露出笑容。
她上了马车，却又突兀地说道：“江御，其实有时候我很怀疑你的身份。”
但是说完这话过后，她就放下了马车帘子，不再多话了。
她的确应该怀疑江御，此人明面上的身份是裴临渊身边的副将，可是先前他在桑鸿面前说自己有官职在身。
但这些日子以来，江御时长跟在自己身边，倒不像是有什么政务的样子。
而且无论自己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这个小小的副将似乎都能完美完成。
不过就现在看来，桑寒枝也只能相信江御了。
或者是，她只是在下意识地相信将军府的人。
马车外的江御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不过很快，马车就缓缓前行了起来，江御仍旧在尽职尽责地充当车夫。
段家和桑家今日丢了大脸，满大街都是关于那两家的流言蜚语。
桑寒枝特意让江御放缓了行车的速度，她好听听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那桑家二小姐还是和段家大少爷成亲了。”
“是啊，之前替嫁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要不是裴夫人与裴将军两情相悦，甘愿嫁给裴将军守活寡，恐怕……唉哟，那段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就是，说不定就是桑二小姐对段家那个火坑早有了解，所以先前才会千方百计地算计自己的亲姐姐。”
“不过其实那桑二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嫁了一个残废，婆母又那样尖酸刻薄……啧啧啧，以后可有她的好日子过了！”
“说起来，桑家那些事情也不怎么光彩啊。”有人突兀地说了一句。
其余人赶紧追问道：“快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知道？”那人也觉得惊奇，“桑大人的妾室林姨娘买凶要杀裴夫人，证据确凿，在段家的时候就被大理寺的人给抓走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真是太大胆了！”
“可不是嘛！桑大人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真是可怜哟！”
“桑大人怎么会可怜？”有人嘲笑道，“不管是替嫁也好，买凶杀人也罢，那都是桑大人自己家里的人搞出来的事情，他一个当家人，难道真的会一无所有？”
“有道理，有道理！”
“那要是桑大人也……唉，那裴夫人才是最可怜的了！”
马车里的桑寒枝勾了勾唇，她当然是最可怜的那个了。
爹不疼，姨娘不爱，庶妹还总想着要她的命……
如今桑明珠和林月柔都已经成了她的手下败将，那么桑鸿也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想隐身，想躲藏在女人的争斗之后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虫——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在如今桑寒枝听到的这些流言蜚语让她心里心里安定了不少，至少还是有明眼人在的，没有真的被桑鸿给哄骗过去。
再次回到将军府时，桑寒枝已经倦了。
她对外称病，安安心心地歇了几天。
而在这几天里，她也在关注着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
无非就是桑明珠三番五次想要逃离段家，却每一次都被抓了回去。
亦或者是段家的夜晚总是不得安宁，女人的惨叫声整夜整夜地响着。
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桑明珠，与此同时，前些日子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夜半女鬼也有了答案，不是桑明珠还能是谁？
甚至是有关桑家的事情，桑寒枝也有所耳闻。
其中最让她觉得好笑的就是桑鸿在林月柔下狱之后，呕心沥血写了一封罪己书，承给了皇帝。
最后却石沉大海，皇帝甚至不愿意搭理他。
也正是有皇帝这样的态度，才让桑鸿真的怕了。
哪怕皇帝生气，亦或者是骂他，罚他，那都说明皇帝眼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可是皇帝偏偏不搭理他，这只能说明皇帝对他已经彻底失望，连管都不想管了。
桑鸿在官场失意，他的后宅也渐渐的不怎么太平。
这天，兰月和芝月两人悄悄来了将军府。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一直住在医馆，一是为了养伤，二则是为了给桑家后宅里的那些女人们一个联系桑寒枝的机会。
“你们的伤好些了吗？”桑寒枝瞧着两人皆是面色红润的模样，猜想她们这段时间应该过得还不错。
兰月道：“多谢夫人关心，奴婢们都已痊愈了。”
芝月也福了福身，说道：“奴婢们按照夫人的吩咐一直守在医馆里。前些日子一直风平浪静，可是今日一早……”
她压低声音道：“柳姨娘来过。她还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想见见夫人您。”
听了这话，桑寒枝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甚至她还有一些“终于来了”的感慨。
只不过桑家后宅的那些女人居然能按捺的住这么久，她还以为她兰月和芝月两人会在医馆空等呢。
“柳姨娘素来和林月柔不对付，如今林月柔下了大狱，桑明珠又被困段家，她膝下育有四妹妹，或许，也是想争一争后宅掌家人的位置了。”
桑寒枝悠然说着，“不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四妹妹。四妹妹也已经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可是上头还有妙妙在，妙妙不议婚，四妹妹婚事自然也就只能先耽搁着。”
但问题是，桑妙妙的姨娘早就香消玉殒了，可以说，桑妙妙和桑寒枝都是两个小可怜，只能在吃人的桑家小心翼翼地长大。
如若没有人为桑妙妙的婚事而着急，那么自然就轮到柳姨娘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