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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论策·龙途择向·赤土纳贤(第1/2页)
紫宸殿里那尊古铜仙鹤香炉的第七炷香,悠悠地燃到了尽头。那缕青烟固执地向上攀升,在巍峨的穹顶之下,凝成了一道笔直如线的烟柱,悬在那里,像一柄静默无声却随时可能斩落的巨剑。胡泉的手指捻着刚刚由布莱尔那边送来的那份沉甸甸的情报,麻纸的边缘已经被他反复摩挲,那方象征着突厥苏丹权威、带着新月徽记的火漆印,温润得近乎失去了棱角。情报纸页里,夹着的一张照片格外刺眼:约翰国那支绰号“阿夫斯克”的集团军,公然在伊洛瓦底江的江岸上,架设起他们引以为傲的阿姆斯特朗大炮。粗大的炮口,宛如巨兽的血口,冰冷地指向远方那些属于蒲甘王朝的古老佛塔。照片一角,佛塔那曾经金碧辉煌的尖顶,在炮火的余烬映照下,闪烁着微光,却像极了一颗行将熄灭在硝烟里的微弱星辰。
“布莱尔这老伙计,眼睛很毒,看得透。”胡泉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他抬手把那份情报重重地按在了光滑如镜的紫檀木大案上。案面上,一幅铺展的南洋海图,刚刚又添上了猩红的标记——迦罗檀国的疆域被红色的朱漆谨慎地圈画成一圈虚线,旁边一行小字注解赫然写着:“约翰国兵力:2万,补给线:伊洛瓦底江”。他的目光抬起,越过高大的殿门,正好看见殿外涌进来的晨光,漫过那十二根盘踞着虬龙巨影的殿柱。金砖铺就的地面,将这些张牙舞爪的龙影投射下来,斜斜地钉在地上,仿佛插着的十二把无声但威严的巨刃。
“传纶枢阁诸公,即刻觐见。”胡泉手边的玄铁剑鞘轻轻碰了一下案角,“当啷”一声清鸣,清脆得如同金石交击,竟惊得殿角飞檐上悬挂的铜铃,也跟着嗡嗡嗡地颤了三下。侍立在阴影里的内侍太监忙躬身应诺,刚要转身出去,却又被胡泉猛地叫住:“等等。吩咐膳房,烧些滚热的茶汤送上来——用龙国那边运来的上等碧螺春。记住,多切些姜丝进去,这天,得祛祛寒湿气。”
辰时三刻,同泽党总部核心——纶枢阁的八位阁员,踏着满地澄澈的晨光,步履沉稳地走进了威严的紫宸殿。走在最前的李文渊,他那副玳瑁架子眼镜的镜片上,竟还沾着清晨露水的微痕,他显然是刚从枢机院那庞大的档案库房里急急赶来的。宽大的袍袖里,揣着一部装帧古旧的《蒲甘王朝世系考》,书页泛黄得厉害,像是被岁月浸透了,其中一页翻开着,上面清晰地记载着:“蒲甘王室祖上,曾向我龙国天朝纳贡,岁岁进献大象牙整百对”。跟在他身后的张子轩,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磨得锃亮的算盘,人还未到跟前,那算盘珠的噼啪脆响,已经比他的脚步声更快地传进了大殿,透着一股风风火火的急迫。他手心里攥着的是一份侨民统计表,“南洋诸地华人同胞尚不足十万之数,卧龙岗钢铁厂急需招募工匠三千”的字迹,不知是紧张还是焦急,竟被汗水浸润得有些字迹模糊。走在后面的一位,是陈启明,他那象征法理威严的庄重法袍下摆,扫过高高的金丝楠木门槛时,带起一股微弱的气流,吹动了案桌上那份情报的纸页一角,露出了照片上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佛塔的断壁残垣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弹孔,像无数只瞪大的、充斥着哀怨与控诉的眼睛,透过照片死死地盯着这紫宸殿里的每一个人。
“都看过布莱尔呈上来的东西了?”胡泉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的光柱,逐一扫过这些得力干将的脸庞,最终稳稳地落在那幅铺陈开的南洋海图,锁定在迦罗檀国的位置。“约翰国此番大动干戈攻打蒲甘,明面上说是要抢夺伊洛瓦底江这条黄金商路的控制权,遮人耳目的鬼话罢了!他们的真正目的,我看得清楚,不过是想拿蒲甘这块沃土来填补他们在南洋其他地方留下的亏空窟窿——他们在爪哇精心经营的橡胶园,被咱们的人心占了去;他们在苏门答腊布局多年的铁矿生意,被咱们给生生挖断了根。如今他们是焦头烂额,急着要找到一块新的膏腴之地,好给那摇摇欲坠的帝国回血续命!”
李文渊闻言,抬手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玳瑁眼镜,镜片后那双深思熟虑的眼睛,锐利地盯在“蒲甘”两个字上。“回禀大统领,枢机院翻遍了过去百年间的海量档案,确实寻着不少线索。迦罗檀本地人,自古以来就与我们炎华迁徙至此的侨民相处得颇为融洽,多有往来。尤其是前清的乾隆年间,咱们泉州府的海商巨头,就曾在仰光港大动土木,建起一座规模宏大的‘天后宫’。宫前那块巨大的碑石至今仍在,上面凿刻的‘同沐龙恩’四个楷体大字,清晰如初,诉说着那段渊源。但……”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严峻的分析,“这次登陆作战的约翰国主力,是装备精良的‘阿夫斯克’集团军,手上拿的是最新型号的米涅线膛步枪,火力远超我们卖给伊万国的那些老式货!这一点,他们心里很清楚,也掂量得明白。所以大统领尽可放心,他们此刻还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底气,真敢把战火向北点燃,烧到有咱们炎华势力盘踞的马来半岛一线!”说着,他展开一幅自己亲手绘制的兵力对比图。图面上,代表炎华帝国第四舰队的铁甲巨舰图标威风凛凛,旁边鲜红的朱笔大书“305mm主炮”,而代表着约翰国远东舰队的舰只图标则显得小气许多,旁边只敢标注着“12磅炮”——差距之大,一目了然。
就在李文渊话音刚落之际,张子轩怀中抱着的算盘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噼里啪啦,如同一阵骤急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金瓯院是算过这笔账的,毫厘不差!”他语气急切,带着不容置疑的精确,“约翰国要支撑这场劳师远征的侵略战争,每一天,就得白白淌出去整整五千英镑的雪花银!这钱像流水啊!而且,他们在白象国那边最肥的油水——鸦片税,刚被咱们布下的暗线搅得七零八落,税赋彻底黄了。就凭他们现在的家底,往前顶死了算,也绝对撑不过连续三个月!”话到这里,他声音一转,充满了现实的焦灼,“可反观咱们自己后院起火呢?卧龙岗钢铁厂因为熟练工匠短缺,那几座贝塞麦转炉每天都得被迫停工整整两个时辰!大统领,这是白白流掉的金山银海啊!依我看,不如咱们派人回龙国本土去招人!就招那些身怀绝技的铁匠老师傅来!一来能把钢铁厂这个大窟窿填上,解燃眉之急;二来嘛,让他们把这好手艺传给本地的后生,这可是百年根基!”他把紧紧攥着的那份侨民统计表推到那张硕大的海图旁边,用手指用力点了点,“大统领请看,去年从龙国千辛万苦过来的新移民,有七成多的人都在咱们的钢铁厂安家落户了。他们的孩子在咱们同泽学堂念书,现在那小嘴里说出来的纯正华语,有时候比那些出生在南洋的华族子弟说得还要地道响亮!”
陈启明沉默地听着,他保养得宜的手指最终落在了情报所附照片的焦点——那布满佛塔残躯的弹孔上,指尖在上面轻轻敲打了一下。“布莱尔对约翰国战略意图的判断,我深表认同。他们看似冒险地‘打蒲甘’,说到底,极可能就是一个声东击西的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让咱们炎华的注意力被吸过去,好让他们在南洋其它地方能喘口气,弄出些别的事端来。”他嘴角挂起一丝带着冷嘲意味的冷笑,“哼!可他们是色厉内荏啊!您瞧瞧,连他们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巡逻舰,如今连靠近马六甲海峡这条黄金水道都像耗子见了猫!为啥?还不是因为咱们的韩定涛将军带着第三舰队把马六甲海峡堵成了铁桶阵!严丝合缝!他们的运粮补给船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绕远路,绕着安达曼海兜一个大圈子,这一来一回,至少得多耗上整整三天宝贵的航程!”他的冷笑更加明显了,“就在前天,咱们的海关稽查还扣了一艘挂着约翰国旗帜的走私商船。打开货舱一看,好家伙!里面装的那些军用罐头,早都馊了发臭了,变了味儿了!就这种鬼东西,罐头上明晃晃的钢印居然还打着‘1851年产’!大统领您听听,就这,就是他们眼下那点可怜的家当和那破败不堪的后勤保障能力!”
站在稍后位置的王天行,是都察院的主事,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与豪气。他猛地起身,腰间悬挂的、精工雕刻着獬豸神兽纹样的佩刀刀鞘,“咚”的一声砸在坚硬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溅起的火星仿佛带着灼人的怒气,正好落在海图上标注的“仰光港”三个字上!“大统领!都察院的探子查到铁证如山!约翰国的那些奸商,利用他们在仰光设立的商栈作掩护,偷偷摸摸地往蒲甘前线倒腾军火弹药,不敢有半点耽搁!可是呢?”他目光炯炯,如鹰隼般扫过众人,“他们即便有包天的胆子,也绝不敢碰一下咱们设在当地的‘同泽商栈’一根毫毛!他们怕!怕的就是咱们炎华的舰炮!这口气憋着,实在难受!依我看,也不必大动干戈,咱们就派一艘最犀利的伏波级铁甲快舰,威风凛凛地去安达曼海上兜一圈,大大方方地把炮口转向他们那些设在海岛上的秘密补给点!根本不用开火,就这么亮亮相,吓也吓死他们!保管叫他们的那些小巡逻舰见了,立马调头后退三里!让他们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这片南洋真正的主人!”
一直沉默地翻看着账目的刘德华,金瓯院的主事,他那副噼啪作响的算盘珠子,刚刚在“五千英镑”的数目上稍作停顿,此刻猛然又拨动起来,指尖跳动,报出了一个崭新的数目字。“大统领,属下倒觉得,咱们扣下的那艘臭气熏天的破船,或许能变废为宝?不如……就把它当作一件大礼,还给约翰国佬?”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商人光芒,“让他们老老实实用迦罗檀国那些品质上乘、成色极佳的锡矿来赎!迦罗檀的锡矿,在咱们这卧龙岗,那可是炼优质炮钢不可或缺的上等原料!咱们拿到这些好锡矿,一转手,就能用它们去跟咱们的龙国本土做笔大买卖——换人!专门换那些精壮肯干、愿意出海闯荡的人过来!属下已经得信,龙国广东那边今年遭了连年的水患饥荒,好多活不下去的乡亲正想着出海去南洋找条生路呢!”说着,他从宽大的袍袖里麻利地抽出一页薄薄的账册,“属下初步估算过,龙国那边的航船运一个人漂洋过海来到咱们炎华,路费杂项全算上,至少得要花掉两枚龙元。可如果咱们用迦罗檀那高品质的锡矿去折抵这笔钱,能省下三成多的开支!三成啊大统领,积少成多!”
接着轮到郑玄,这位主掌铨衡台的阁员。他不慌不忙地从随身携带的一个锦缎盒子里,慎重地取出一枚古朴厚重的黄铜印章。那印面清晰地刻着龙国“广州十三行”那流传数百年的独特商徽图样。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历史沧桑的印记边缘,巧妙地镶嵌补上了一块小小的新铜片,上面精细地錾刻着代表炎华帝国的龙纹图腾。“大统领请看,”郑玄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铨衡台已经通过秘密渠道,和龙国本土几家根基深厚的商号搭上了线。他们是愿意帮咱们这个忙,为咱们招募渴求人口充实劳力。但是……”他话锋稍顿,“他们也有条件——要求咱们的卧龙岗钢铁厂,能向他们稳定提供咱们自产的钢犁铧头、高质量的棉布。他们说,‘用你们的铁器农具换取我们的人口,这可是桩互利互惠、划算的长期买卖。’”他脸上露出一丝运筹帷幄的笑意,“我已经让手下的同泽学堂加班加点,特别赶制了一部图文并茂的《南洋求生指南》手册。里面就清清楚楚画着咱们卧龙岗钢铁厂的恢弘实景,还特别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写着:‘一日三餐管饱,每月最低能挣五个亮闪闪的龙元!’大统领,要的就是这份明明白白的吸引力!”
一直站在后方默默准备着的李冰冰,这位主管宣化部的巾帼阁员,此时向前一步,从容地展开了一幅色彩斑斓、带有浓郁南洋热带风情的蜡染布画卷。画卷之上,赫然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写实画作——《卧龙岗风光图》。画面上,几座巨大的高炉正喷吐着金红色的烈焰,气势恢宏;高炉下方,有炎黄面孔的华工和肤色棕黑的南洋土著工人并肩协作,肩扛着通红的钢坯坯料;而在更远处,则是规划整齐的“共耕社”广袤稻田,画里描绘的稻穗竟长得比扛钢胚的工人还要高些,金灿灿一片,一片丰收景象!“大统领,”李冰冰的声音清亮而充满感染力,“属下主持的宣化部,已经将这震撼人心的《卧龙岗风光图》加急印制了一万张!每一张都色彩饱满。已经分派给可靠的老侨商们,委托他们在返回龙国故土省亲时,悄悄地、广泛地散发。此外,”她补充道,“属下还组织一批笔杆子,特别撰写了一篇极具煽动性的《炎华见闻录》。文章里毫不客气地揭露了一个朴素的真相:‘这里的好土地不种那坑人害命的鸦片烟土,只种实实在在养活人的稻米五谷;这里的官府,绝不会横征暴敛盘剥百姓,反倒按规矩分田到户,让穷人有立身之本!’大统领您猜怎么着?”她嘴角扬起,“根据线报,仅仅在广州十三行那边的码头上,就已经有好多人围成一堆,拿着咱们印发的这些传单图画,七嘴八舌地互相打听:‘那个地方叫炎华?那移民船到底什么时候开?打哪儿能坐船过去!’”
此时,那位来自协和部的阁员韩元也适时地开口了。他微微一笑,利落地从腰间摘下了一只做工精巧、有着热带风情的椰壳哨子。他把哨子凑到唇边,吹起了一段旋律。那哨音异常清亮悠扬,细听之下,旋律竟是龙国家喻户晓的江南小调《茉莉花》。但这曲调被他稍加改编,巧妙地融合了南洋特有的稻作歌谣的舒缓调门。“大统领,协和部的兄弟们近来回访移民安置点,得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韩元的哨音暂歇,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那些新近从龙国本土招纳来的移民里,还真藏着几位好把式!有几位可真是种田的老行家,尤其擅长种植一年两熟甚至三熟的水稻!就是靠着这些老把式,他们已经在几个新建的实验点里,教会了当地不少土著工人一项绝活——在橡胶园高大的橡胶树之间的空隙地里,巧妙地套种上生长期短、营养价值高的绿豆!结果您猜怎么着?”他声音提高,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那收成啊,啧啧,竟比那些原本只懂得单一种植橡胶的园子,凭空多出来足足两成还不止!属下心想,要是能从龙国那边招揽更多这样的种田能手、特别是精通双季稻种植技术的老把式过来,咱们规划中的‘同泽万亩良田’扩建计划,进度起码还能再提上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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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泉的目光,缓缓地从案桌上扫过:那泛黄透出历史尘埃的《蒲甘王朝世系考》,那被汗水浸渍得字迹模糊的侨民统计表,那精心修补过的、象征着身份与契机的铜印,还有那色彩浓烈、描绘着希望与未来的《卧龙岗风光》蜡染画……所有这些物件,此时都被初升不久的晨光温柔地笼罩着,仿佛在上面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胡泉望着它们,恍惚间觉得,这就像是许多散落在龙国故土与炎华南洋新土之间、刚刚打下的桥桩基石,一块接着一块,坚固而充满力量。它们所欠缺的,似乎只是最后几根关键的横梁和几排紧固的铆钉,便能真正连成一座通向彼岸的、不可动摇的宏伟长桥!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澎湃。突然!胡泉猛地抬手,一把抓住了斜倚在案角的玄铁重剑!那冰冷沉重的剑身被瞬间拔起,剑尖直指案上那幅描绘着万里海疆的巨图!他手腕有力一划,剑锋带着破风之势,在图上瞬间刻出了一道气势磅礴的弧线!这道线,始于龙国古老的海上门户广州港,跨越万里波涛,坚定而笔直地冲向目的地——炎华本土的核心之地、悉尼港!“看清楚这条线!”胡泉的声音如同铜钟般在大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它,不是一条简简单单的贸易往来之路!它是一条……贯通炎黄血脉、凝聚同宗同族之魂的生命大动脉!”
胡泉那闪着寒光的沉重剑锋,稳稳地停顿在海图上醒目的“广州”二字上方。那两个字,此刻在众人的眼中,仿佛化作了港口那座永不熄灭的灯塔,正将希望的光芒射向炎华即将扬帆起航的船队。“郑玄!”胡泉的目光锐利地钉在掌管铨衡台的阁员身上。“你,即刻挑选十名同泽党忠诚可靠、精明强干的骨干!坐‘同泽三号’商船,昼夜兼程,去龙国广州城!”命令斩钉截铁,“名义就说是开辟商路、拓展双边贸易。而你们的核心任务,是在广州城内部署建立咱们同泽党的分部!打通关节,站稳脚跟!”他的声音沉厚有力,“去当面告诉那些‘广州十三行’的老字号商号大掌柜们,只要他们肯诚心实意地与咱们合作,我炎华卧龙岗出品的上好钢犁铧头,可以按照成本价特供给他们!但要紧的是——”胡泉的话语带着不容商榷的决然,“每从他们手上成功地带一百个愿意投奔炎华的移民踏上征程,他们商号就必须附带着给咱们额外送上十个经验丰富的铁匠、五个种田的一把好手!”他语气加重,目光炯炯,“特别是铁匠!要真正能看懂锻造图纸、有真本事的好把式!农夫,要懂节令、精耕作,最重要的是,必须得是能把双季稻种出好收成的行家!”
郑玄闻令,面色凝重而坚毅,他双手郑重地接过那枚代表了身份、权力和使命的铜印。翻过印面,上面那块象征炎华的崭新龙纹铜片,恰好与他袍袖上精细绣制的龙纹图案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属下定不辱命,不负大统领重托!”郑玄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属下抵达广州后,会立即着手在当地开设一家能容纳百人以上的‘同泽大客栈’。对所有怀着希望赶来、准备出海去炎华的乡亲,提供免费的食宿落脚之处!同时,客栈会开办专门的‘华语速成讲习所’,请最耐心的先生教他们说咱们炎华通行的语言,让他们人未到,心先通!”他那修长的手指,在铜印边缘那道新旧结合的精致补痕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仿佛在敲打着那无形的战鼓。“三个月!三个月内,属下要让龙国所有渴望换一种活法的人都知道、都深信:投奔炎华,绝不是去当牛做马的苦力劳工!他们是去做那片红土地上真正的主人翁!是去开辟属于自己、光耀祖先的新家园!”
“刘德华!”胡泉那沉雷般的声音转向了掌管金瓯院钱粮账目的阁员。他宽厚有力的指尖,准确地点在海图上那个象征着迦罗檀国富饶锡矿的醒目标记上。“金瓯院即刻划拨二十万龙元专款!”数字如同磐石般定下,“交给工部和移民部配合,就在仰光港,约翰国人的眼皮底下,堂堂正正、热火朝天地给老子建起一座响当当的‘同泽大型冶炼厂’!”胡泉的声音带着铁与火的味道,“核心技术就用咱们卧龙岗钢铁厂压箱底的秘技!把迦罗檀那些埋在地下的好锡矿,就在这厂子里,通通给老子炼成最上等的精锡锭!炼出来的锡锭,一分为二:一半,装上咱们的快船,立刻运回龙国去,按计划兑换成咱们迫切需要的人力、人才!另一半,就地储存,运回咱们卧龙岗,那是给咱们自己打造未来大口径舰炮炮管的上等原料!”胡泉眼中寒光一闪,似乎已经看到了远景,“你亲自去,或者派最得力的人去,当面告诉迦罗檀王室那个正在火炕上打转的国王老头!只要他肯真心实意地站在咱们这边,动用他的力量帮咱们招揽人口,‘同泽冶炼厂’建成后所得的纯利,我炎华说话算数,白纸黑字,分他们王室整整三成!要让他们王室知道,跟着炎华,有肉吃,有骨头啃!”
刘德华那只永远拨动着的算盘珠子,在听到“二十万龙元”这个巨大数目时,“啪嗒”一声稳稳当当地定了位。接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的指尖飞速滑动,在算盘另一边的珠子上,又划出一个新的数额,动作坚决果敢。“大统领,如此宏图伟业,钱粮投入自然当跟上。属下以为,再追加五万龙元专项款!”他快速地翻动随身账册,在“移民安置”大项的下方,添上了一行虽小却至关紧要的文字:“专款专用,为龙国新到移民修建安身立命的住房!就用迦罗檀盛产的上好柚木做梁柱,用咱们炎华卧龙岗工厂自产的钢钉固定结构!让每一位远涉重洋、带着希望而来的新移民同胞,一步踏上咱们的红土地,就能领到自己遮风挡雨、坚固结实的新家钥匙!这才能稳住人心!”
胡泉紧握着剑柄的手臂肌肉贲张,那锋利沉重的玄铁剑尖再次划破空气,凌厉地转向海图的另一端——那代表着欧陆角斗场的克里米亚方向。那片密密麻麻的地图上,此刻仿佛正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伊万国那带着寒气的灰色箭头、高卢国那高傲的蓝色箭头、约翰国那贪婪的红色箭头,相互死死地绞在一起,难解难分。“替我传个口信给布莱尔!”胡泉的声音带着冷峻的算计,“让他秘密调配出一批咱们库存的米涅式步枪——记住,是咱们淘汰下来的那些老型号!那些带着咱们特殊印记、枪托上刻着龙纹的老货色!那些最新式的家底,一颗子弹都不准外流!亲自押运,送给伊万国的尼古拉一世!”他嘴角勾起一丝带着深意的笑容,“告诉那位沙皇陛下——话要说得漂亮,‘炎华奉行中立政策,严守规则。但,看在东方正教圣像之下皆为兄弟的情份上,你们若是实在缺枪少弹,我炎华尚有库存旧物,可以匀出来一些,解贵国兄弟的燃眉之急。’至于给多给少,就看布莱尔现场发挥的本事了!意思到了就行!”
王天行听到这里,腰间的佩刀“咔嗒”一声准确归入刀鞘,声音干脆利落。“请大统领放心!属下的都察院和情报部,会把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高卢国在地中海最重要的海军基地——土伦港!”他伸出粗壮有力的指节,狠狠地叩了叩海图上黑海那片至关重要的深蓝色水域,“一旦探知到高卢国舰队的大批舰艇驶出土伦港的任何风吹草动,咱们的人,会以极其隐秘、无法追查的方式,把他们预定航行的详细路线图,‘不经意’地透露到伊万国的情报人员案头!”王天行眼中寒光一闪,“就让他们这两只欧洲老虎,死死咬住,往死里打吧!他们打得越惨烈,流血流得越凶猛,就越没有多余的力气转过头来,干涉咱们在南洋稳步实施的‘人口大迁移’计划!这是天赐给咱们的时间窗口!”
“李冰冰!”胡泉的目光转向宣化部主事,随手抄起案上那幅色彩浓烈、最能打动人心弦的《卧龙岗风光》蜡染宣传画,“把这画,给我加印!大量加印!要印得色彩鲜艳,纸张厚实,不花一文钱地贴!贴遍龙国所有通海的港口码头,所有繁华的市集!要让那些还在家乡苦熬的乡亲,只要走到热闹的地方,一抬眼就能看到这幅炎华富强的图景,看到他们子孙后代的活路!”他的话语带着强烈的煽动力,“责令!让你安插在广州十三行那边的老侨商亲笔手书一份沉甸甸的《告乡亲父老书》!写得要掏心窝子,要有真感情!写完之后,就用最快速度送回咱们堪培拉,在咱们的《晏清报》上重磅连载!让普天下人都看到、都听到——就直白地告诉他们:‘炎华大地上升腾起烈焰的座座高炉里,烧的是咱们龙国大地深处挖出的精铁矿石!是咱们祖先流血流汗开凿矿山攒下的底气!炎华那千里沃野上随风起伏的金色稻浪里,长出的同样是咱们龙国祖宗用汗水灌溉培育出来的稻谷!一脉相承,血浓于水!这里,才是龙国儿女真正的出路和家园!’”
李冰冰恭敬地、如获至宝般双手接过那幅寄托着无数希望的蜡染画,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叠成一个棱角分明的方块。折叠时,画布上那熊熊燃烧的高炉图案,恰好严丝合缝地覆盖了海图上那个刺眼的约翰国旗标记。“属下领命!定要这画、这文章,如春风席卷龙国故土!”她的声音也变得激昂起来,眼眸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属下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能否请大统领恩准,由您亲自出面,邀请几位在龙国民间威望卓著、桃李满天下的老秀才、鸿儒,漂洋过海来到咱们堪培拉圣地?”她的话语带着强烈的仪式感和象征意义,“届时,请他们与您并肩站在炎华的国土上,庄严地共同祭拜咱们中华文明的共同始祖——黄帝陵!祭典毕,精心准备几顶纯金打造的、镶嵌着炎华盘龙纹络的尊贵冠冕,请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们带回龙国故土!告诉他们,也告诉世人:此乃‘我炎华所赠,远胜红毛鬼那些徒有其表的劣质勋章万倍!此冠象征着血脉、荣耀与同根同源!’”
就在这筹划未来宏图的氛围达到一个顶点时,韩元再次拿出了他那只小巧的椰壳哨。悠扬而带着奇异融合感的旋律又一次在紫宸殿中响起。这一次,《茉莉花》那熟悉的江南婉转曲调显得愈发亲切,而那融入其中的、南洋特有的稻歌舒缓韵律,也更加清晰、更有节奏地跳动着,两种风格迥异的调子在他精湛的口哨技巧下,奇异地融为一体,仿佛描绘着一个崭新的未来图景。“大统领,属下还想到一个从根子上融合、强固人口根基的好法子!”哨音暂歇,韩元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手指兴奋地点向海图上那个象征着理想社区——‘共耕社’的位置,“属下的协和部,可以在新移民聚居的社区里,全力促成‘跨族婚典’!让那些从龙国风尘仆仆赶来的铁匠好汉,迎娶南洋本地那些贤惠、勤恳的土著姑娘!咱们同泽党,得给这些新人做主婚人,送最体面的大礼!”他说得越来越投入,“土著姑娘的嫁妆,可以是她们家族在橡胶园里拥有的部分股份,代表着产业与根基;龙国铁匠带来的聘礼,就是他那一身能打造出百炼钢的传家手艺!这叫以物易物,以情系情!唯有如此血脉交融、文化与技艺互补,我们炎华这片土地上吸纳的新人口,才能真正像大树一样牢牢地把根扎进红土地深处,风吹不倒,雷打不动!”
胡泉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几位英才,也扫过案桌上这条由心血和智慧交织成的路线图:郑玄即将在广州埋下的钉子(分部),是这条横跨大洋的生命大动脉中那根最坚韧的“经线”;刘德华在仰光港建造的冶炼厂,是源源不断输送资源和财富的“纬线”;王天行布满欧陆的秘密情报网络,是为整个计划撑起骨架、抵挡风暴的坚实“支柱”;李冰冰手中那感染力极强的宣传画与传单,是为计划填充血肉、点燃灵魂的精神“血脉”;而韩元构想中那充满活力与包容的“跨族婚典”,则是为凝聚人心、融合四方力量注入的生机勃勃的“筋络”!这些精心设计的线条,在海图这个宏大的背景板上纵横交错,最终编织成了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大网。龙国故土那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