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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太阳西斜。
寒风呼啸,大殿内温暖如春。
朱元璋和重臣的小朝会接近了尾声。
正当他们放松之际,锦衣卫指挥使?又来了。
朱元璋问道:
“何事?”
蒋琳躬身道:
“陛下,是江堤灾民的事。”
朱元璋明白了,事关白莲教案,之前命令锦衣卫秘密查案,没有告知过重臣。
“说吧,让大家都听听。”
重臣们都竖起耳朵。
蓝玉、常升更是紧张,?儿正在堤上呢。
蒋琳道:
“陛下,臣接到三殿下的令,命臣带人去江堤,接收白莲教徒,以及他们的家属。”
“什么?”
朱元璋坐直了身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臣们听明白了,
江堤灾民中有白莲教在传播,
朱允通殿下今天去了,抓了教徒。
蓝玉、常升对视一眼,都大吃一惊,?儿不是要以工代赈吗?
怎么玩的这么大?
两人都有些担心,教匪狡猾,?儿会不会搞砸了?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儿还说了什么?”
蒋?躬身道:
“殿下只派人传了这句话,其余的都没有细说。堤上的锦衣卫传来消息,殿下正在从灾民中挑选青壮,组建巡逻队。”
朱元璋没有犹豫,立刻道:
“蒋琳,你去一趟江堤。”
“臣遵旨!”
“附近驻扎了三千步卒,你带着调兵虎符去。情况不对,立刻包围江堤,绝不放走一个!”
蒋?领命告退,
朱元璋再次叮嘱:
“有任何变化,立刻飞马来报,不得延误!”
蒋?退下了。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不善地看了看蓝玉、常升。
肯定这两个长辈不干好事,教坏了咱的孙儿,
?儿这孩子最近很懂事的。
~
蓝玉、常升缩缩脖子,低着头不说话。
朱元璋缓缓道:
“凉国公,你别告诉朕,你不知道!”
蓝玉苦笑着拱手道:
“陛下,老臣是真的不知道。老臣问了殿下几次,这次观政有何打算,他都不说,只说自己做事,自有主张。”
朱元璋又看向开国公,
“常升!”
常升急忙拱手道:
“臣也问了几次,殿下均不说。”
朱元璋这才明白,是自家孙子自作主张,
不禁有些无奈,
“他才带了十九个护卫,能干什么?这孩子!”
常升磕磕巴巴地回道:
“陛下,殿下上午派人来,从臣这里,呃,要走了一百五十名精壮的护卫。”
“陛下,殿下也从老臣这里要走了这么多护卫。”蓝玉说道。
朱元璋:
三百精锐,加上大堤上的衙役、兵丁,差不多能抓几个人了。
可是,白莲教隐藏那么深,是那么好抓的吗?
半晌,他摇摇头,骂了一句,
“孽障!”
这次打草惊蛇,别说抓方天林,没有白莲教徒逃脱,就是万幸了!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观政还是提前结束吧,明天都别去了。
蓝玉劝道,
“陛下不用担忧。殿下聪慧,思虑周全,说不定已经将白莲教匪一网打尽了。”
朱元璋被气笑了,
“就他?他今年才十三,不是四十三!”
“你以为他是甘罗?是霍去病?是宇文泰?”
“他懂个屁的剿匪!”
“他自己不被匪给了,就是他命好!”
老朱一顿喷,
蓝玉只好陪着笑,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朱元璋没再理他,开始思索如何教徒逃脱,该如何追捕。
蓝玉也开始琢磨,万一通儿捅了个篓子,该如何弥补?
~
太阳西斜。
晚霞漫天。
江风越发猛烈,如刀割面,如针刺骨。
朱允?的脸早就冻僵了。
他将长义劝进了粥棚,担心这老先生的身子骨扛不住。
自己则站在江堤上,预防意外的发生。
看着一个小队一个小队被带进去,又陆续被带出来,远远地安置。
无论是录用的,还是他们的家属,都喜气洋洋,过节一般。
除了开始的拥挤,再也没有出过乱子。
朱允?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和他预测的一样,没有灾民能抵挡大饼子的诱惑,
食物,是他们的唯一。
这样下去,天黑之前,就能全部筛选。
明天,
就可以顺利招工了!
谁也不能阻止本王积累政绩,
白莲教也不行!
之前在东宫折腾,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活下去。
这一步,意味着他正式亮相官场,开始夺嫡。
这一步必须走漂亮了!
踢开一切绊脚石!
佛挡杀佛!
鬼挡灭鬼!
粥棚前,等候筛选的青壮只剩下五个小队了。
很快就要结束了。
邓辉的衙役很多都闲了下来,被朱允派去看守新出炉的巡逻队。
朱允?叫来一个护卫,
“你沿着江堤向上,找到舳舻侯(zhulu)家的船,让他们开过来吧!”
甄别即将结束,可以收网了。
半炷香后,江面上驶来两艘大船,是江上常见的货船。
靠近江堤的一侧,船舷上站了不少持着兵器、弓箭的护卫。
其中一艘放下一条舢板,
舢板划靠了岸,一个壮汉跳了上来,
朱允通快步迎了过去。
这两艘船是舳舻侯朱寿的,来人是舳舻侯的护卫朱大勇。
朱大勇快步上岸,走到近前拱手施礼:
“殿下,小人奉主人命令,来听从殿下指挥。”
朱允?点点头,
“你们封锁这片堤岸,凡下水逃走者,杀无赦!岸上有纵火者,杀无赦!”
朱大勇拱手领命,退回了船上。
两艘大船停靠在江边下锚,监视着窝棚的一举一动。
朱允?推测,白莲教的总坛一定在堤上。
朝廷对灾民官吏严格,传教竟然还有了一定规模,总坛只有在堤上才方便传教。
等甄选结束,白莲教的高层才会察觉。
那时,他们只有逃跑一条路了。
陆地被严密封锁,他们会选择水路。
有教徒看到了朱家的两艘船,急忙禀报方天林,
“教主,江面上被封锁了。”
方天林推开窗户,看了一眼,
他认得船头灯笼上的“朱”字,
竟然是舳舻侯朱寿的船。
他们的船为何监视这里?
方天林心里咯噔一下,被朝廷盯上了。
这里不安全了!
朝廷要开始收网了!
表面上,他很淡定,
“不用慌,自己人!”
手下都很佩服,教主哪里都没去,友军的船只竟然就来了,
一个当家的恭维道:
“教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属下钦佩!”
方天林捻着胡子,矜持地点点头,
“两艘船而已。大家都准备一下,说不定要上船一叙了。‘
手下齐齐拱手领命,下去准备换一身好衣裳。
粥棚里,董长义收到手下密报,殿下不仅筛选巡逻队,还抓了一些灾民。
他已经肯定,其中有猫腻!
组建巡逻队不过是个幌子。
当他看到舳舻侯家的船,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走出粥棚,顶着寒风走到朱允面前,躬身道:
“殿下,为何江面上也安排船只把守?”
朱允?见事情接近尾声,直接摊牌了:
“府尹,灾民里有白莲教在传播,招工之前,本王要将他们甄别出来。”
董长义惊的目瞪口呆。
两腿发软,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在大明朝,白莲教案是仅次于谋逆的存在。
这下真的完蛋了!
朱允?殿下没能割下自己的脑袋,
朱允?殿下实现了!
其他官吏刚跟过来,也被吓得不轻,这可是泼天的要案。
如果查下去,多少官员因为渎职要人头落地了?
这可比贪污了赈济粮更可怕。
自己的脑袋还能扛多久?
董长义面如死灰,
“殿下,老夫……………”
不等他说话,朱允通一把将他搀扶起来,笑眯眯地说道:
“今天,应天府衙配合本王大破白莲教逆案,这种可喜可贺的事情,府尹可要好好琢磨奏折怎么写啊!”
长义一把抓住朱允?的胳膊,
“殿下,此......此话当真!”
朱允?笑眯眯道:
“这就看府尹的奏折怎么写喽!”
董长义瞬间满血复活,当即大声道:
“下官要禀报陛下,在殿下英明地指挥下,应天府上下一起努力,拿下白莲逆匪!”
朱允?笑着点点头,
“善!”
他想的明白,在应天府的地盘,用了应天府的人手,功劳要分润一点出去。
自己拿大头,让应天府的官员跟着喝汤,留个人情。
应天府的大小官员振奋起来。
不仅渎职、昏聩的罪名没了,还能绝地翻盘,捞一点功劳。
众人纷纷上前感谢。
黄长义还有些担忧,
“殿下,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朱允?摆摆手,
“谁来甄别,他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个不漏。”
董长义连连点头,
“殿下说的是!“
朱允通又自信地说道:
“不过,咱们这次能保证,灾民中的能甄别的一干二净。至于教首能抓住几个,要看运气了。”
董长义舒坦了。
脑袋保住了,还有殿下送的功劳。
跟着殿下混,太有前途了!
朱允?看向窝棚,说道:
“本王怀疑,白莲教的总坛就在这里。”
董长义也深以为然,
“下官赞同!”
朱允刚把长义劝回粥棚,蓝九和快步来了,低声道:
“殿下,发现了一条大鱼!”
“谁?”
“殿下,是白莲教的两个当家的,地位仅次于教主。
“他们知道总坛的位置吧?”
“殿下,他们招了,就在着堤上!”
“总坛多少人?”
“殿下,精干的护卫五十人,还有教主方天林,以及两个当家的驻守。”
“你去,召集两百名兄弟,准备妥当,直接进攻,将总坛拿下!”
“喏!”
蓝九和下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