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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顾远乔边擦头发上的水滴，边移动到桌子旁坐下。
不算大的木桌上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就是一封褐色的长方形信封。
信封是他们回来时保安室给的，说是下午有人来要交给顾远乔先生。顾远乔一接过信封就知道里面是是什么了。
眼下他慢慢把封条拆开，许多张只有细微差别的相纸掉落开来。
顾远乔随手拿起一张来看。
从角度很明显能判断出是偷拍，被偷拍的两位主人公是他和盛宴清。
单从这几张画面来看，两人举止暧昧，两个头靠得及近，顾远乔从背后包环住盛宴清，好似调情。
顾远乔没什么表情地把照片扔到一旁，顶头的灯光照着他，眼底流露出些许嫌恶。
“叮铃铃”一旁的手机也适时地响起，是文含。
“喂？”顾远乔不紧不慢地接起。
“照片你收到了吗？”文含也依旧公事公办的语气，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嗯哼。”
“要压下去吗？”
顾远乔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眼那些照片，懒散道
“听听他们的条件？”
“...300万”
“哈...”顾远乔笑了，“太贵了，给不起。”
“....”
“那我们不管？”
“随便压压就行了，”顾远乔翻出烟灰缸，把照片连同信封一起放进去，“我们得给小盛总一些发挥空间啊。”
“啪嗒”随着火机翻盖，小火苗在空气中微动，手指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热气。一点点的移动，就点燃了照片。火苗一点点侵蚀相纸，飘出难闻的油墨味。
“与盛家的合作不会有影响吗？”文含有些担心，毕竟盛宴年是出了名的维护盛宴清，要是对方气急败坏违约，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会”顾远乔淡淡道，“他到底是个商人，也没那么幼稚，顶多...”找自己麻烦罢了。
“嗯？”
“没什么”顾远乔没有说清楚，“总之盛氏不会因为这件不痛不痒的事情与顾家闹掰。就算盛宴年想，其他的高层也不同意，宴清也同样不会同意。”
“....”文含沉默，他时常佩服顾远乔的冷静与手段，可有时也心惊对方对人性的算计，尤其是这份算计落在身边亲近之人的时候。
迄今为止，有不少人被顾远乔温和包容的外表所欺骗，甚至很大一部分人到最后都以为顾远乔是同他们一道的。
伪善的统治者，这是他对顾远乔的评价，他明白这不太准确，却是眼下最好的一个写照。
虽然自己的未婚妻阮忆总说顾远乔是个赤忱的人，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心究竟在哪里，或许就连他本人都不知。
作为“统治者”的下属兼好友，他也只能庆幸对方不是多疑和残暴之人。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半晌，文含问道。
顾远乔盯着已经燃成灰烬的橡皮残渣，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
“嗯...帮我定个酒店房间吧，住多久...没要求。”
“是。”
“就这样吧，明天开始开始观察S市的动向，那些照片大众不一定要知道多少，但那群所谓的名门望族一定要知道。”
“是。”
电话挂断后，顾远乔起身把窗户打开，让晚风吹进屋内。随后把烟灰缸带进卫生间，将里面的残渣尽数倒入马桶冲掉。
就好像这一封信件从来没出现过。
顾远乔洗了一把脸，盯着镜中湿漉漉的样子，一如往常地笑了笑。
礼貌而又温逊，这张脸骗过了多少人呢？
“哈...”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或许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卑劣与恶心吧。
那些照片是他故意留下的。
几天前他和盛宴清出去吃饭的时候意外发现有人偷拍，于是自己顺着他们的意拉上不知情的盛宴清演了一场拙劣的戏。
处处都是破绽，但没有人愿意深究。
毕竟，无论是娱乐圈小透明与大佬，还是已婚之夫“出轨”新贵都足够劲爆，更别提还自带盛家的热度。
顾远乔不用想都知道之后的标题会取得多难听。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受害者。
清清白白的两位旧友只是小聚就被造谣，说到底是偷拍者与不分是非者的错。
顾远乔躺到床上，屋内只有床头的小夜灯亮着。
“....”
这小夜灯是盛宴年安的，不止自己房间，他房间也有。
暖黄色的灯光给人错觉的暖意，顾远乔只是觉得自己心底被烫了一个洞，窗外的风依旧不止地吹，带着寒意的气流像是要把他破败不堪的身体贯穿。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微弱的灯光。
可偏偏那团火越烧越旺，烤着他难以入眠。
半晌，顾远乔还是起来，拔下了夜灯。屋内又重新陷入黑暗，只有手里还依旧发烫的灯壳证明它曾经亮过。
顾远乔不喜欢无边的黑暗，可这一次却让他难得的心安。
他重新躺下，裹紧了身上的被褥，再次合上双眼。
顾远乔，有点良心，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