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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一大早盛宴年就站在玄关处朝还在二楼的顾远乔喊道。
眼看快要年底了，盛宴年挑了个周末跟自己的老师见面，约谈论文和毕设。
只是没想到顾远乔得知后也缠着要去，说是还没去S大逛过。
“催什么啊？”穿了一套薄毛衣搭配风衣的顾远乔走到楼梯口，不紧不慢。
“你能不能有点是拜托我带你去的自觉？”
“又不差这点时间，急什么？”
时间确实是不急的，但是盛宴年就是要呛一下顾远乔。
距离顾远乔出差回来已经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了，这两人的氛围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一触即燃”，甚至说“黏黏糊糊”。相处模式又越来越接近顾远乔出差前的那种状态。主打一个互相嫌弃。
“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是该好好打扮一下。”就穿着简单T恤搭着立领冲锋衣的盛宴年，上下扫看着打扮得要去约会似的顾远乔。
“呵”顾远乔轻哼一声，话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夸赞，“你今天的穿搭倒是很青春。”
就这样，二人不算愉快的出门了。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风大了些但好歹是有太阳的。
许是周末，平日里没空的人都赶着趟出来了，盛宴年开出住宅区没多久就在路上堵住了。
运气实在不太好，接连碰上了许多红灯。盛宴年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耳边还有一些远处的鸣笛声。
他看着前面的车队，也知道没那么快能动，干脆就把头朝副驾驶那边转去。
顾远乔即使背靠着车椅，背也依旧挺直，敲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头扭着看向车窗外，玻璃隐约的倒影上他没什么表情。
“喂”盛宴年盯着顾远乔的脑勺几秒，还是开口了。
“嗯？”听到声音顾远乔把头扭过去，向对方投去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盛宴年眼神躲闪了一下，他本来只是受不了车内安静的气氛才不知觉间开口，但他们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话可以聊。所以四目相对的时候脑袋短暂地空白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从脑里随便搜刮出了一个话题。
“你前几天跟我哥见面聊了什么？”
“....”
盛宴年亲眼看见顾远乔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为了嫌弃最后还喜得了一个白眼，当然顾远乔也没有回答，而是重新转过了头把脑勺留给盛宴年。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的盛宴年有感觉被冒犯到，那奇怪的胜负欲又让他要从顾远乔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说啊，聊了什么？”
“秘密。”顾远乔简单地结束了对话，甚至连假笑都不想给对方。
盛宴年还想继续追问，但可惜车队已经开始流动，自己也只能将话咽进肚子专心开车。
之后两人一路上都不在有交谈，甚至下了车后盛宴年也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就留顾远乔一个人在学校里瞎逛。
当然顾远乔一个人也乐得清闲。
***
S大不仅是S市也是全国的顶级学府，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成了S市的着名地标之一。而能考上这里的学生，大概率毕业以后都会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就据顾远乔所知回国后打交道的人里起码有一半以上都毕业于S大。
即使是周末，大学里的学生也算少，一眼望去零零散散地游走在各个角落。
顾远乔走在操场外围的橡胶跑道上，边走边观察跑到内侧慢跑的学生以及塑料草地上踢球的球队。
思绪乱飞，想着想着就想盛宴年会不会之前也在这个操场慢跑或者和朋友踢球过？也有可能是打篮球？
但这些念头没存续多久就被自己否定了，像他那样的大忙人，估计刚开始上学的时候连课都不一定上满过。
一想到某人夹在事业和学业之间团团转焦头烂额的场景，顾远乔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对顾远乔来说，上大学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点继续扩展自己的人脉。
专业不是自己选的，所谓的朋友也不是自己选的，甚至连休息时间都不能自己安排。
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吉祥物没什么区别，光鲜亮丽地摆在顾家门口，路过的人谁不夸一句“年轻有为”？
风吹过他的发梢与衣摆，顾远乔停了下来，他依旧微笑着，看操场上激烈的比赛。
球赛很精彩，双方的比分咬得很紧，僵持不下。每个人都算是精疲力尽，但仍然坚持着跑动。随着有一个进球，裁判吹响了哨子，宣判比赛输赢。
欢呼声，即使隔得很远，顾远乔都听到了。
他很平淡，并没有被所谓的气氛所感染，他只是继续盯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沿着跑到走。
会羡慕吗？他这样问自己。
好像并不会，自己的大学生活虽然并不自由，但是在往后的日子里确实帮助了自己很多。
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么牺牲再多都是值得的，这算是他或者说整个顾家的座右铭。
年纪尚小的时候他不太认同，只是越长大，他越发现好像这句话是对的。也得益于这句话，他干很多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合情合理起来。
虽然偶尔他也会反问自己，这句话真的对吗？就像刚刚那句无意义的自我问答般。
他没想要一个答案，很多事情早就模糊不堪了。他只是有点好奇。
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他看到那些或近或远的笑脸，笑得一点都不得体，但好像很幸福。
顾远乔一辈子都做不到那样笑。
那些人明明很普通，也没有自己所拥有的多，可为什么看上去比自己快乐很多呢？
顾远乔不明白，也不是很理解。只是在别人哄堂大笑气氛热闹的时候，也跟着微微笑着，看上去不那么扫兴与奇怪。
他很成功，迄今为止没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等盛宴年办完事来找顾远乔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对方在走圈，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与周遭的人格格不入。
不是很和谐。
“顾远乔！”盛宴年皱着眉，他隔着一段距离就朝顾远乔喊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不太想对方一个人在那里，尽管顾远乔看上去状态不错。
他喊得还算大声，听到动静的顾远乔找到盛宴年的方位后就朝他走去。
“饿了？”一碰头，盛宴年就朝顾远乔问道。
“没有啊？”顾远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两个小时前刚吃的早饭。
“无所谓，也差不多到饭点了”盛宴年看了看时间，“走吧，我带你去我们学校的食堂。”
“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还是不错的，有的甚至比外面很多饭馆做的都正宗....”盛宴年边走边说道，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身边人没了。
“走啊？愣着干嘛？”他停下转过身，朝还在原地发愣的顾远乔喊道。
“啊...来了”顾远乔回过神，找了一个话题，“你还在食堂吃饭吗？”
“当然了”盛宴年像是被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上学那会儿忙死了，哪有空去外面吃。我甚至还申请了宿舍，就为了中午的时候能休息一下。”
顾远乔有些意外，“那你也会和你的朋友一起打球什么的吗？”
“不然呢，大学里面能玩的也就这些了吧？不过主要都是时乐池那家伙拉着我打”盛宴年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怎么这么问，难道你上学的时候没有和朋友一起打过球？”
“很少。”顾远乔简短回答道，实际上那些为数不多的打球也都只是他的社交手段。
顾远乔的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是不是有失落的情绪。
盛宴年扭头，发现人依然是笑的，只是刚刚在操场上察觉的怪异感又来了。
“没事”他赶忙说道，“你要是想打球的话，可以找个时间，我约上时乐池，反正我们俩儿也很久没打了。”
顾远乔闻言愣了一下，他知道盛宴年误会了什么
“谢谢，不过不用，我不是很喜欢打球。”
难得主动的一次邀请被拒，盛宴年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可顾远乔的神色不似作假与客套。
‘难道不是因为打球？那是因为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思索明白，身旁的顾远乔又问话了
“我记得S大有社团，你大学的时候有参加社团吗？”
“嗯？”盛宴年不太明白话题怎么跳到了这里，但也老实回答，“我没有，我两个专业就够我头大了。不过时乐池倒是参加了一个新闻社，偶尔也会拉着我去走访。”
“那有碰到什么好玩的事吗？”
“这要看怎么定义了，那些事在我看来都很无聊，但是对时乐池就都很好玩。”
“哈哈哈哈也是”顾远乔笑出了声，能想象到盛宴年一脸不耐烦陪着好友到处走的样子，“你们学校会举办运动会吗？”
“会啊，就在你刚刚走的那个操场那儿。”
“那你参加吗？”
“看情况吧，我要是不忙就参加，忙得话就没办法了。”
“也是。”顾远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再迟钝的人都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就像是你同一个盲人描述，自己见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而对方靠着想象一点一点去勾勒这个世界的样子。
可顾远乔为什么会有这样呢？
“嗯？”而面对对方投过来的疑惑目光，盛宴年只能想或许是国内外的大学体验不一样吧。
“你想好等会儿吃什么了吗？”盛宴年看着不远处的食堂，话转了一个弯。
“嗯...”顾远乔想了想，“跟你点一样的吧，毕竟我没来吃过不知道味道如何。”
“行。”
结束了这个对话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直到从食堂出来，盛宴年都没朝顾远乔问出那句“国外的大学生活是怎么样的？”
盛宴年拿不准顾远乔到底喜不喜欢他自己的大学生活，万一不喜欢呢？
虽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好，但他也不至于主动犯贱去戳人家痛处。
从食堂出来，外头太阳正大。不知是阳关还是刚吃完饭的缘故，两人都觉得身体暖绒绒的。
眼下没什么事，盛宴年瞧顾远乔对大学很有兴趣的样子，就问道，
“要继续再学校逛逛吗？”
“你事情还没办完？”
“办完了。”
“那就回去吧。”说着，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诶！”盛宴年追上顾远乔的脚步，他明明察觉到对方的一丝留恋，“真的不再逛逛？”
“不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顾远乔轻笑道。
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他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而过去无论他再怎么想也不会重来。
他的那个座右铭或许不太正确，可却让他活到了现在。
而在有新的信条出现信服之前，他也只能照着那条路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