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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古观,白云缭绕。
叶青闻讯,匆匆跑了下来,就这阶梯下来,竟然只是稍微气喘,道家养生秘术,果然有些作用。
萧曦月脸色苍白,随着远处的身影越靠越近,紧紧握住了自己儿子的衣袖,一颗心儿咚咚乱蹦。
恍惚间,萧曦月甚至觉得,是一个长了腿的“恶”字,在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南毒蛇,两腿发软,甚至有些想扔下孩子就跑。
叶青到她跟前,这个女人在江南耍的他团团转,跟在屁股后面追了一个月,心气都耗光了。
叶青不止一个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恨得牙根痒痒发誓抓到她之后,把她的屁股打成八瓣。
但是真的看到这个女人,抱着自己的骨肉,满面尘灰衣衫褴褛的狼狈样子,一股温情袭上心头。
“辛苦你了,以后不用受罪了,有我呢。”
短短的一句话,让萧曦月竟然有些窝心,她无数次噩梦里的主角,每次出现都像是噬人的恶魔,也会说出这种话来么。
堂堂的圣女,当然不能这么丢人,萧曦月强撑着道:“你快给孩子找郎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叶青笑了一声,接过孩子,抱的动作竟然颇为熟稔。
这让萧曦月有些惊讶,当初自己跟婆子们,还学了很长时间才会的。
怀里的孩子有些肥嘟嘟的,足见圣女奶量还行,只是面色发黄,头发稀疏,十分惹人心疼。
叶青无视她的狠话,抱着孩子眼里似乎没有其他,一种看不见的牵绊缠绕在三个人之间,尽管旁边是一群如临大敌的带刀军汉。
“这是老子的种,你看这眉眼,跟我爹一模一样。”叶青把孩子展示给旁边的吕望,得意洋洋地说道。
吕望有些汗颜,这孩子肥肥的,当然和盐王那个差不多,都是肉挤得。
“马上去城中,把最好的大夫都找来!”
太平州,是叶星的老巢,也是他们起家的地方。
巍峨的雕砖门楼庄严肃穆,朱漆大门上的铜饰在日光下闪闪发亮,门口一对石狮子龇牙咧嘴,配上八名凶神恶煞的万岁营校尉,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叶氏的宅子,江南附近的官员都是叶青在剿匪时候提拔的,现在还有不到场的?
一群群官吏递上门贴后,局促不安地在门外转着圈子,没有门敬,门子也懒得请他进门房歇腿。
那些郎中,见了他们都是点头哈腰的,今日却比他们有面子,早早被请了进去。
叶青和萧曦月,如同一对普通夫妻,紧张地听着郎中们的论断。
这些江南名医,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还是状元出身,不过他们的业务水平在那摆着,再紧张看个孩子还是小儿科。
为首的一个,被人推举出来,上前回话。
此人面皮白净,中等身材,颇为儒雅,对着叶青也没有过分的谄媚,反而板着脸有些生气道:“令郎乃是感染风寒,邪气入体,倒是常见于风餐露宿的脚商,这孩子才几个月大,竟然有此疾病,少宰政务操劳,也应该对幼儿多些照拂才是。”
一向训人的叶青频频点头,道:“烦请诸位开些调解的药房,注意事项也和府上的人说明白,不知我儿多久能恢复。”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面带愧色的萧曦月,后者马上低头,脸上更加惭愧。
她现在身份非常尴尬,虽然满府的人都对她很是尊敬,却也十分防备。
叶青更是态度暧昧模糊,既没说要把自己抓进牢中,也没有限制自己自由,可是萧曦月怎么都不想离开儿子。
要是逃了,可能真的是江湖路远,再不相见了。
白面郎中十分满意当朝少宰的态度,医者父母心,他轻笑道:“少宰无须担心,经由我等调理,只要半个月即可。”
“这么久?”叶青和萧曦月齐声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调理一道最是费事,来不得半点懈怠。”
“好好好,只要是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叶青赶紧说道。
郎中们也是见猎心喜,往日里知道但是由于原料太贵排不出来的增补汤药,这半个月可都要试上一试了。
镶嵌着珍珠的雕花罗汉床上,已经被改名为叶瑀的孩子,裹在毯子中睡得正香。叶青亲自把郎中们送出门外,外面一众官员纷纷上前行礼。
“少宰。”
叶青点了点头,道:“你们市舶司东西多,什么稀奇古怪的材料都有,我这里需要什么药材食材,过几天开个单子,都给我找来。”
两兄弟憨笑着答应下来,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里面有一棵白色的人参,角须齐全如同小人雏形,道:“这是野人参,给孩子补补。”
...饶是不熟悉医理的叶青也知道,这玩意给孩子吃了,估计当时就补过去了,不过给孩子他娘吃倒是正好。
叶青走到吊起的葡萄架下,坐定了之后,招手叫来几个下人,道:“把这个让郎中们熬制一下,给我带回来的姑娘送去。”
一听少宰还带回来了姑娘,马上献宝似地说道:“少宰,小的们兄弟今日猎了一头鹿,回去给您熬上一碗热腾腾的鹿血粥,保您晚上龙精虎猛……”
“放屁!”守着这么多官员,叶青骂道:“本官代陛下巡视江南,操劳国事,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如尔等一般放浪形骸。再说了,本官是什么身板,延庆观上修习得道,仙风道骨神一般的身子,还用你那点鹿血,呸。”
底下的官员纷纷上前,大拍马屁,这次叶青来江南,公事十分轻松,就是帮皇帝找块好看的石头,带回去装一下就可以了,私事也已经办好了,心情大好。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葡萄架下,和江南这些官员闲聊,无非是教他们不要怠政,勤勉爱民的话。
过了一会百官散去,叶青叫住解珍解宝,两兄弟茫然道:“少宰,还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猎的那头雄鹿带来,交到后院厨房,熬完鹿血粥,再来一个炒鞭花。少放大料,多放葱花,鹿鞭我要十成熟的。”
细木绢纱宫灯散发着粉红色的光芒,乌木嵌珍珠的雕花大床上,萧曦月坐立不安。
如今人如刀俎,我为鱼肉,带着孩子前来求救的时候,萧曦月就想到过无数的悲惨结局。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几个娇笑着的侍女,推着她洗了个澡,把身上的泥土洗了个干净净,香喷喷。
这些娇俏侍女,手无缚鸡之力,用心服侍,笑意盈盈,满嘴都是恭维奉承,恭敬的很。萧曦月很想说几句场面话,比如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之类的,对着她们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一年前那一幕再一次浮现在脑海,让她不自觉夹紧了双腿。
终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门被一把推开。
叶青关上门后,慢慢地靠近,萧曦月如同受惊的兔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跟你说,我不怕你,要不是为了瑀儿,你根本抓不到我。”
让萧曦月既绝望又羞愤的是,叶青好像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挑着烛灯往大桌上一坐,一派家长老爷的模样。
倒好像,雌威震慑江南群豪的毒蛇,是他可以任意打骂,自己还得小意讨好的小妾一般。
“吵什么,蠢女人,带着儿子东蹿西跑,你还觉得自己很威风?瑀儿要是死在了路上,你就开心了?你也配当娘?”
一连串地发问,让萧曦月十分惭愧,她根本无从辩驳。
见她被自己装模作样震住了,叶青这才神色一缓,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柔声道:“这些天东躲西藏的你放心,以后有两个男人保护着你,我们一起把瑀儿养大。”
萧曦月脑子里晕乎乎的,一时间有些失神,难道自己和他是恩爱夫妻?
想到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萧曦月冷笑一声道:“你做....唔...”
叶青直接一记长吻,然后捧着她的脸,道:“你不想瑀儿没有娘对不对,他有什么错,为什么不能和别人一样有父母双亲呢。”
“可是,那和你...你的手,作甚,你快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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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过后,叶青的表现是和上次天差地别的温柔,萧曦月背对着他,红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睡着了?”
“嗯。”
叶青轻笑一声,没有揭穿她,而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石项链。
白天见光之后,便会发出蓝色萤光,十分粲然,是西北将门献上的重礼,只此一颗便可以抵过无数珠宝。
叶青语带哽咽,泣诉道:“当年娘亲怀上了我,祖母高兴的像个孩子,把这个宝石项链送给了娘亲。后来娘亲弥留之际,含着泪把它缠到我的身上,告诉我只有喜欢的女人给你生了儿子,才能把宝石给她。这条项链,自从诞生那一刻,就一直挂在我们叶家男儿挚爱的女孩儿脖子上,我已经替你保管了十七年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恶人突然流泪,这种甜言蜜语加上宿命般的凄美传承,还有几代人的母爱,顿时让萧曦月心房有些失守。
眼前的男人,哭的像个孩子,母爱泛滥的萧曦月,轻轻转过身来,任由他将项链给自己挂上,主动伸手把他揽在胸前。
叶青嚎啕了几声,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给儿子多找几个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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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六月的江南,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股热浪,路上的行人却有很多。
江宁府,李彦的宅子里,江南硕果仅存的江宁应奉局所有骨干都在。
李彦的外宅在秦淮河附近,崔巍宏伟,美轮美奂。这个府邸虽然不如曾贤晴营造的同乐园,但是也占地近百亩,石狮华表,石人石马,一应俱全。
花厅内,甚至还有几面金镜,比起同乐园富丽有余,雅致不足。
李彦坐在上首,面色白净,神色阴柔,蹙眉叹道:“叶青在苏州,杀了曾贤晴,强占了曾家积累的钱财,霸占了同乐园,听说连曾贤晴的小妾都没有幸免。
如今他停在太平州,明显就是冲咱家来的,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咱家倒了你们也休想好过,那曾贤晴的心腹,可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要是让叶青知道,自己离开建康,各方势力千奇百怪的想法,估计会笑掉大牙,然后诚恳地告诉他们:我是来找儿子的。
李彦和叶青的仇怨,可比曾贤晴跟他的嫌隙深多了。
首先李彦是冷静的人,而曾贤晴当时是冯泉门下,那时候叶青还没有自立门户,也是公认的冯泉的手下。
即便如此,曾贤晴还是被他杀了,自己在江南的所作所为,跟曾贤晴半斤八两,他没有理由不对自己下手。
更重要的是,李彦的弟弟李崇文,在济州府差点把叶青杀了,事后被叶青反杀了一家老小。
如此一来,叶青长期停留在江南,难免引起李彦的忌惮。
李彦的手下,也是一群当地的泼皮闲汉,这些人欺负普通小民是一绝,面对这种事还能有什么主意,讷讷地不知道如何回答李公公的话。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笑道:“李大官,那叶青虽然官大,也不敢贸然对公公动手吧。毕竟现在没有陈瑜带头闹事,他就是再凶,也是朝廷的官员,得按规矩办事。小人觉得,咱们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他就是来江南游玩的呢。”
大官是贵霜对这些品阶高的太监的尊称,一般的外放的大宦官,都这么称呼。
李彦点了点头,觉得大有道理,其实要不是叶青近来行事太过张扬跋扈,他是根本不会害怕的。
因为就算你是陛下宠臣,也没有无故戕害同僚的道理,李彦的品阶不低,远高于曾贤晴。
他的手下爪牙都是些油滑奸诈的主,一看李彦脸色,顿时知道该说什么。
“大官放心,只要有隐相他老人家在建康坐镇,叶青就不敢对咱们怎么样。”
“对咱们下手,只怕他连江宁府都不敢来。”
“只要姓叶的敢来,我们这些人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谁敢动李大官半根手指头,我跟他拼命!”
......
奉迎如雨,马匹如云,李彦听着稍微有些安心。
突然,外面闯进一个护卫,抱拳道:“大官,当朝少宰钦差叶青,已经到了城外了。”
当初到了苏州,叶青是人生地不熟,强龙不压地头蛇给了曾贤晴几分薄面。
先是和他虚与委蛇,剪除了他的羽翼,然后才举起屠刀。
既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
现如今,通过一次平定陈瑜的大战,叶青把江南各处基层都按插上了自己的人,那真是呼气如云,吐气成雨。
万岁营跟随他下江南的校尉,不下两百人,还有一千是京营禁军,排成阵势在城郊等候叶青的车驾。
李彦等人心怀鬼胎,迎了出来,在万岁营的注视下,等了半天叶青才姗姗来迟。
掀开车帘,叶青迈步走下马车,众官员赶忙迎了上来。这一次他是自己前来的,早就把萧曦月和叶瑀送到了苏州同乐园。
当先一个死太监,必是李彦,这厮手段毒辣把江南惹出一场滔天民变,没想到看上去倒不像是个恶人。
叶青仔细一想便了然,这也难怪,蔡茂那厮是个颜控,长相凶恶的一般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所以不管是冯泉、冯庸、王黼、乔力包括被杀的曾贤晴以及现在的李彦,长相或是儒雅或是温善或是刚猛,就没有一个长得猥琐的。
包括现在御前第一红人,少宰叶青也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正经起来有一股俊逸出尘之气。
叶青呵呵一笑,上前道:“这位想必就是李大官,幸会幸会。”
李彦眼神一转,笑道:“久闻少宰大名,缘悭一面,今日终于得尝所望。”
“本官代天巡狩,行至江宁,当于李公公这厢讨杯酒喝,结个善缘。”
“若是少宰赏脸,寒舍可谓是蓬荜生辉。”
李彦的“寒舍”后院庭轩虚敞,丝竹声声,管弦繁繁,摆酒宴款待钦差。
叶青坐在上首,笑吟吟地和几个人把酒言欢,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是身后几个带刀的魁伟军汉,几乎是寸步不离。
李彦暗中观瞧,也看不出一点异样,心中不禁嘀咕,难道真的是来打秋风索贿的,那我给他十万贯又能怎么样,只要这厮不要在江宁生是非,花多少钱买平安咱家也愿意。
叶青叹了口气,道:““有酒无乐,煞是无趣,既是摆宴,江宁府富贵繁华地,花鸟风流乡,席上怎么没有舞女。”
李彦告罪一声,随后一声拍手,四个花枝招展的舞妓应着女乐丝竹节拍翩翩而出,向座上众人行礼毕便长袖一拂,飘然成列摆舞起来。
叶青看上去渐渐被婆娑舞姿所吸引,拍掌喝彩,席间酒兴更浓。
酒宴一直到了夜里,华灯初上,朗月清辉。
就连跳舞的舞姬,都已经来回轮换好几次了,累得她们脚酸麻。
叶青还是丝毫没有散席的意思,李彦心中七上八下,恨不得马上把这尊瘟神送走。
叶青喝的脸上红扑扑的,凑过去和死太监李彦勾肩搭背,道:“府上这几个舞姬不错,是哪个楼的姑娘?”
贵霜官员,以狎妓为风流韵事,并不讳言。
李彦脸上干笑道:“少宰喜欢,咱家给你买来送去。”
“本官等不及了,让你的人在府上给我收拾一间厢房,本官就宿在这里了。”说完走到中间,搂着两个舞姬,在众人的目光中,大声喝道:“府上的下人死绝了么?来一个带路的。”
李彦眼神阴鸷,轻轻一挥手,他府上的老都管带着叶青往后院走去。
六个歌舞伎,簇拥着叶青,笑语晏晏地往后院走,步履蹒跚的叶青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李彦曾贤晴是一丘之貉,其中李彦在江南造成的危害,比曾贤晴还要严重,因为他的官大。
在建康的时候,李彦就是大内总管,内侍省冷静以下第一人,稳稳地压着乔力一头。
他还是冷静埋在江南的一颗钉子,江南是叶青重点布局的地域,这个李彦必须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