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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在黑风岭的山谷间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
过去的三天,对于秦风而言,可谓是“水深火热”,极尽缠绵,也极尽操劳。
整个黑风岭数千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谁也没有来打扰他这最后的“休整”时间。
而裴元虎、韩轩、张凯、袁崇敬等人,则展现了惊人的执行力。
五千人马的点验集结、粮草军械的调配规划、行军路线的反复确认……
一应繁杂事务,都被他们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支以原红叶会骨干为核心,吸纳了部分清水村青壮和少量降兵的队伍,已然初具规模。
虽衣甲器械仍显杂乱,但精神面貌却焕然一新,隐有一股锐气在凝聚。
第三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
虽已入春,但北地的严寒依旧顽固,岭上积雪未融,呵气成霜。
巨大的演武空地上,黑压压地站满了即将出征的将士,鸦雀无声。
只有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地出现在了队伍前方。
只见秦风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一件御寒的披风,正被五位风华绝代的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朝着临时搭建的高台走去。
虽说秦风脸色似乎……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脚步也略显虚浮。
但他发誓,并没有被苏若雪她们给榨干了。
她们搀扶自己,完全是因为她们舍不得……
苏若雪和柳婉清一左一右,搀着他的胳膊,美眸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周清漪在一旁照应,云裳和阿蛮则跟在稍后,同样是一脸关切。
这景象,看得台下不少光棍汉子眼睛发直,又是羡慕又是好笑。
裴元虎、袁崇敬等几个老兄弟互相挤眉弄眼,脸上憋着坏笑。
眼看就要走到高台阶梯前,秦风似乎觉得被夫人这般搀扶着上台,实在有损自己“大当家”的威严。
他干咳一声,故意挺直了腰板,挣脱了几女的搀扶。
摆出一副“我没事,我好得很”的架势,龙行虎步,一马当先就要踏上那略显简陋的木梯。
岂料,他高估了自己此刻的状态。
脚下猛地一个趔趄,差点当场表演个“出师未捷身先摔”!
“哎哟!”
“夫君!”
“小心!”
……
几女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伸手去扶。
台下的裴元虎见状,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扯着大嗓门,用一种全场都能听到的“关切”语气嚷道:
“大当家!您可慢着点!这身子骨要紧啊!为了咱们红叶会的下一代着想,您也得保重‘根’本啊!哈哈哈!”
他这话一出,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袁崇敬也跟着哈哈大笑,粗着嗓子接话:“就是!大当家,这北境路远马颠,您这腿脚可得吃得住劲啊!别到时候见了胡人,刀都提不稳喽!”
张凯摇着折扇,虽然没大笑,但嘴角也噙着戏谑的笑意,文绉绉地补了一句:
“古人云,温柔乡是英雄冢。大当家此番……咳咳,甚是辛劳,我等佩服,佩服啊!”
就连后面队伍里也不知哪个促狭鬼嚎了一嗓子:“大当家!要不给您找根结实点的拐杖挂着吧!”
台下数千弟兄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
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原本肃杀的气氛瞬间变得活跃又……暧昧。
苏若雪、柳婉清、云裳、阿蛮四女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个慌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耳根子都红透了。
周清漪虽然也是脸颊飞霞,但她怎么说也是红也会四妹。
闻言当即柳眉倒竖,一双凤眼含着羞恼,猛地瞪向裴元虎,娇叱道:“裴黑子!你胡咧咧什么!皮又痒了是不是?”
裴元虎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有点怵这位四妹,尤其是当她真的瞪眼的时候。
他连忙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躲到袁崇敬身后,嘴里还不忘嘀咕:“俺这不是关心大当家嘛……”
台上的秦风,心里那是哭笑不得,把裴元虎这浑人骂了千百遍。
他稳住身形,脸上有点挂不住,转头看向那搭建梯子的兄弟,笑骂道:“哪个混球搭的梯子?滑不溜秋的!”
“等打完仗回来,老子非得给你找十个八个婆娘,让你也好好体验一下腿软爬不上炕的滋味!”
此话一出,瞬间引得众人轻松大笑。
“哈哈哈!”
“大当家说得对!”
“给他找!必须找!”
……
台下的笑声更加响亮欢快,充满了粗犷的善意和调侃,方才那一点点尴尬瞬间化为乌有。
弟兄们就爱听大当家说这种接地气的糙话,感觉格外亲切。
笑闹过后,秦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却都带着信任与决然的面孔。
场地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兄弟们!”
秦风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多的屁话,我就不说了!咱们这次去北边,是去干什么的,大家都清楚!”
“刀枪无眼,战场无情!我不敢保证能把你们所有人都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甚至……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可能这一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残酷,没有半分虚伪的掩饰。
台下变得异常安静,只有风声呜咽。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们大多是最底层的百姓或土匪,比谁都明白生命的脆弱。
“但是!”秦风的声音陡然提高,斩钉截铁,“我秦风在这里,对着这天,对着这地,对着咱们黑风岭的旗发誓!”
“但凡有哪个兄弟战死沙场,他的爹娘,就是我秦风的爹娘!他的妻儿,就是我秦风的家人!”
“只要我红叶会还有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他们!只要我秦风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英雄的家眷受人欺辱!”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们跟着秦风,最初或许只是为了口饭吃,为了活下去。
但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亲眼看到秦风是如何对待兄弟,如何对待百姓,如何一次次带领他们绝处逢生。
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大当家,虽然有时候手段狠辣,算计深沉。
但说出去的话,就是砸下去的坑,一口唾沫一个钉!
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视他们如草芥的官老爷,秦风这句承诺,比万两黄金更让他们安心!
“誓死追随大当家!”
不知是谁第一个振臂高呼。
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冲天而起,震撼山谷:
“誓死追随大当家!”
“驱除胡虏!保家卫国!”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队伍后方,那些前来送行的家眷们,许多人都抹起了眼泪,但她们同样高喊着:
“秦首领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们!”
“娃他爹!好好跟着秦首领杀敌!别给咱家丢人!”
“儿啊……娘等你回来……”
秦风看着台下这一张张质朴而坚定的面孔,听着那震耳欲聋的誓言和家眷们的嘱托,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眼眶,胸腔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
他不再多言,后退一步。
对着台下所有的弟兄和他们的家眷,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良久,他才直起身,猛地一挥手,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
“出发!”
号角声呜咽响起,穿透寒冷的晨雾。
裴元虎、袁崇敬、张凯等头目早已各就各位,闻令立刻大声吆喝着,带领各自麾下的队伍,转身,开拔!
队伍如同一条苏醒的巨蟒,开始缓缓蠕动。
沿着出山的小道,雄赳赳气昂昂,却又带着一丝悲壮,向着北方迤逦而行。
秦风最后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高台下那五位倩影。
苏若雪眼中含泪,却努力保持着微笑;
柳婉清捂着嘴,肩头微微耸动;
周清漪咬着唇,向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云裳和阿蛮早已哭成了泪人,不停地挥舞着手帕。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秦风强压下心中的不舍,转头看向一旁早已等候的刘载山和赵魁。
他走上前,对着两人,再次深深鞠躬,语气无比郑重:“刘大哥,赵魁兄弟!黑风岭,还有她们……就,拜托你们了!”
刘载山一身戎装,按刀而立,面容冷峻如铁。
他上前一步,用力将秦风扶起,目光如炬,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主公放心前去!刘载山在此立誓,除非我死,否则绝不让任何人伤及主母和山寨分毫!人在寨在!”
赵魁也红着眼睛,捶着胸膛吼道:“大当家放心!俺赵魁就是豁出这条命,也护得夫人和乡亲们周全!”
“多谢!”秦风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不再犹豫,猛地转身,纵身跃上韩轩早已备好的战马。
他一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驾!”
秦风一夹马腹,身影如离弦之箭。
向着前方那绵延的队伍疾驰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积雪的山道上,这支不足五千人的队伍,穿着五花八门的衣裳。
有的甚至还带着补丁,扛着各式各样、新旧不一的兵器,沉默而又坚定地向着北境进发。
他们的身影在苍茫的雪原上,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