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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李寒舟惊愕抬头,疑惑皱眉。
只见九罗魔祖眼睛一瞪,看向李寒舟的眼神中带着浓郁的好奇。
“小子最开始修行的是什么功法?自初入修行至今。”
“北帝决。”李寒舟答道,也是疑惑万千,莫非这北帝决还有什么特殊地方。
“那就对了!”九罗魔祖大笑一声。
“你所修行的北帝诀颇为奇妙,在修行至合体之后,在神魂当中会酝酿出一个本体肉身,乃是你在修行途中,由你本身的意念、道运等玄奥汇聚而成,这个肉身可比用什么无......
小满把铃铛挂在井沿上,那枚小小的铜器还在微微震颤,像是刚从一场荒唐的梦里醒来。阳光照在它身上,折射出七彩光斑,落在闻心井水面时竟荡开一圈圈涟漪,仿佛整口井都在笑。
她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这一次,没有分裂成千张面孔,只有她自己??一个扎着歪辫子、脸上沾了炭灰的小姑娘。她冲着水影做了个鬼脸,水里的她也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豁口。
“师叔。”她回头喊,“你说,如果以后人人都敢说真话了,咱们这辆彩虹马车是不是就得改行卖糖葫芦了?”
沈知白正用桃枝蘸着井水,在地上画符。听到这话头也不抬:“你以为那车是为‘真话节’准备的?错了。它是为‘废话日’建的。”
“啥?”
“等哪天有人能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天啥也没干就是懒’,或者‘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善良而是因为你长得好看’,那时候才算赢。”他笔尖一挑,符纸自燃,化作一只纸鹤飞向天际,“现在嘛……我们才刚把门踹开一条缝。”
许绾从城外巡防归来,肩头落着一片枯叶,脸色却比前几日松快许多。她跃下屋檐,将桃木剑插回背鞘,顺手拎起马车上挂着的一壶凉茶灌了一口,呛得咳嗽两声。
“东街李寡妇坦白了,说她丈夫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被她用擀面杖敲晕后推井里了??就因为他偷藏私房钱买蛐蛐。”她抹了抹嘴,“结果邻里非但没把她绑去官府,反倒有人说:‘哎哟,换我我也打。’”
小满睁大眼:“然后呢?”
“然后她哭了一夜,第二天主动去衙门自首。”许绾摇头,“可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县令判她罚银十两,理由是‘动手过重但情有可原’,还写了份奏折提议修订《妇惩律》,说该给‘长期受气型杀人’设个减刑条款。”
沈知白笑了:“好啊,连法律都开始胡闹了。”
“这不是胡闹!”许绾突然提高声音,“这是人心松动了!以前一句真话要搭上性命,现在……现在大家居然开始讨论‘杀得值不值’!”
空气静了一瞬。
小满轻轻摇了摇铃铛。
噗噜噜??
一道彩虹气流飘出,绕着三人转了一圈,沈知白立刻开始哼起跑调的小曲儿,许绾则忍不住踮脚转了个圈,像极了小时候偷穿娘亲绣鞋的模样。
铃声止住,她猛地惊醒,耳尖泛红:“你又来这套!”
“它只是提醒我们。”小满收起铃铛,认真道,“别忘了最初为什么出发。我们不是要建一座更严明的世界,而是要让每个人都能喘口气,哪怕说的是错话、蠢话、丢脸的话。”
远处传来钟声,不是警讯,而是南陵新立的“自由言楼”晨钟。每日此时,任何人都可登楼击鼓三声,说三句话,不论内容,不得追究。昨日有人上去喊了句“皇帝的龙袍其实有点显胖”,今早就有五个百姓排队等着吐槽自家婆媳关系。
沈知白望着那座木楼,忽然道:“教宗还没死。”
许绾皱眉:“梦神都散了,他还怎么活?”
“梦神是他的武器,不是他本身。”沈知白目光沉静,“那个第一任教宗,曾是共言桥最后一位真正守护者。他本可以封印梦神,却选择将其融入规则??因为他不信人能承受纯粹的真实。所以他设局千年,只为证明一件事:只要给予自由,人类终将自我欺骗,直至毁灭。”
小满轻声接道:“所以他宁愿做恶人,也要替我们‘管理真相’。”
“而现在……”沈知白笑了,“我们让他看到另一种可能:人确实会撒谎,会逃避,会懦弱。但他们也会在半夜想起母亲的饭菜而流泪,会在战后抱着敌军遗孤痛哭,会在贪污之后偷偷救济孤儿寡母。”
“他们不完美。”小满说,“但他们值得被听见。”
许绾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可他若再启阵呢?这次是梦,下次会不会是记忆?他若让人连过去都记不得真假……”
话音未落,井水骤然泛黑。
一圈圈波纹扩散,水中浮现文字,不是映像,而是直接由液体凝聚而成:
**“你们以为笑声能护住真实?”**
**“那就让我看看,当全世界都不记得你为何发笑时,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紧接着,整座南陵城的天空暗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时间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飞鸟悬停半空,溪流凝滞如冰,连风都僵在树梢。
唯有闻心井仍在转动。
井底镜面缓缓升起,化作一面巨大的虚影之屏,上面浮现出无数画面:某个孩子正笑着扑向父亲,下一秒画面倒流;一本书页自动翻回首页,标题由《我说了真话所以我自由》变成《感恩圣教赐我安宁》;就连彩虹马车上的字迹也开始褪色,“今日真话免费送”渐渐扭曲成“谨遵净心训诫”。
记忆篡改,正在进行。
小满感到一阵眩晕,她猛地抓住井沿,脑海中闪过片段??外婆教她辨识谎言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女声反复低语:“乖孩子不说伤人的话。”她拼命摇头,咬破舌尖才守住一丝清明。
“他在抹除‘事件的意义’!”许绾怒吼,挥剑斩向空中,却只劈开一片虚无,“不是改事实,而是让人忘记这些事曾多么重要!”
沈知白闭目盘坐,轮椅自动旋转三周,椅背浮现残缺符文。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本破旧册子,封面写着《不正经法宝使用手册(草稿)》,翻开第一页,赫然是手绘的放屁铃铛图样,旁边批注:“此物虽丑,胜在不要脸。”
他低声念道:“法宝第三条:当敌人讲逻辑,你就耍流氓;当敌人耍阴谋,你就掀桌子;当敌人想重写历史……你就给他编个更荒唐的开头。”
说着,他掏出一支鹅毛笔,蘸了井水,在空中写下四个大字:
**“从前有座山。”**
字一成型,竟自行跳跃起来,化作童谣节奏,在城市上空回荡: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讲着奇怪的故事??
>说有个小姑娘,摇着会放屁的铃铛,
>把梦神吓得尿裤子,还抢了他的金马桶!
荒诞至极。
可就在这一刻,那些停滞的画面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个小女孩原本已忘记昨夜做的梦,此刻突然咯咯笑出声:“铃铛放屁!铃铛放屁!”
一名老书生正欲烧毁自己写的忏悔录,手到半途却愣住,喃喃道:“不对……我记得,我是在梦里哭着说出来的……因为儿子临终前问我‘爹,你怕我吗?’”
记忆的裂缝,出现了。
沈知白继续写,越写越疯:
>那和尚说,教宗大人其实是个胆小鬼,
>害怕老婆骂他袜子乱扔,
>所以躲进梦里装神仙,
>结果被小姑娘揪出来打了屁股!
每一段荒唐故事落下,井水便亮一分,天空裂开一道细缝。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无意识地复述这些nonsense童谣,有的边哭边笑,有的拍桌叫绝,甚至有老兵一边骂“胡扯八道”,一边眼角含泪地跟着哼唱。
因为他们记得的不是情节,而是那种感觉??那种“原来我可以笑”的轻松。
许绾忽然明白了:“你在用‘集体胡扯’对抗‘系统洗脑’?”
“没错。”沈知白喘了口气,额角渗血,“他靠‘意义’操控世界,赋予每句话重量,让人不敢轻易开口。而我偏要用毫无意义的东西填满空间??当所有人都在讲笑话,谁还记得哪个版本才是‘正确’的历史?”
小满眼睛一亮:“就像……语言通胀?”
“聪明。”他咧嘴一笑,“当真话太贵,就让它烂大街。当他试图定义什么是‘该记住的’,我们就塞给他一万种‘不该存在的’。”
她不再犹豫,跳上马车,取出铃铛,对着井口用力一摇。
噗!噗噗!
三声响屁炸开,随即幻化成一群穿着小裤衩的云朵娃娃,手持喇叭四处奔跑,高喊:“教宗大人尿床啦!贴告示啦!”
全城哄笑。
不止南陵。
千里之外,某位正在主持净心仪式的大祭司突然停下祷词,脱口而出:“从前有座山……”然后自己先笑瘫在地。另一处禁地深处,封闭百年的密室中,一块刻满咒文的石碑竟自动崩裂,碎片拼出一行字:“我也想尿裤子。”
秩序崩塌,始于滑稽。
井中镜面彻底明亮,映出万千人间百态:农夫对牛倾诉相思,孩童向蚂蚁道歉踩疼了它,将军跪在阵亡将士碑前说“我怕死所以冲锋最慢”……这些话从未被记载,也不曾改变任何事,却在此刻汇聚成一股无声洪流,冲刷着高维空间中的规则残骸。
梦神无法理解这种力量。
教宗也无法掌控。
因为他们一生都在追求“有效的话语”??能统治、能安抚、能震慑的言语。而此刻席卷天地的,却是“无效的真实”:无目的、无后果、无救赎,仅仅为了“说出来舒服一点”的絮叨。
这才是最原始的语言本能。
也是人类最早学会的能力??不是战斗,不是耕种,而是围坐在篝火旁,讲些无关紧要的故事,只为彼此听得见。
当最后一道黑雾从小满心头退去,她睁开眼,发现井水已恢复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她身后那辆依旧鲜艳得俗气的彩虹马车。
沈知白靠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嘴角却翘着。
“师叔。”小满走过去,轻声问,“你说……他会再来吗?”
“一定会。”他望着远方,“只要还有人因恐惧而沉默,只要还有人觉得真话太重扛不起,他就有机可乘。”
“那我们怎么办?”
他抬起手,指了指头顶飘过的风筝??那是城里孩子刚放起来的,形状像个咧嘴大笑的脸。
“继续不正经。”他说,“继续办真话节,继续收没用的真心话,继续让铃铛放屁,让乌龟跳舞,让教宗气得在梦里打滚。”
“我们要让这个世界变得足够吵,足够乱,足够傻。”
“吵到谎言听不见自己。”
“乱到规则抓不住重点。”
“傻到连神都觉得,不如放过这群凡人吧。”
许绾站在一旁,默默解下桃木剑,扔进了井边的杂物箱。她拿起一根竹笛,吹起一支走调的乡间小调,脚步轻快地走向市集。
小满回到马车,重新挂上那块木牌:
>**“我说我是听者,你不信也没关系。”**
有个路过的小男孩仰头问:“姐姐,什么叫‘听者’呀?”
她想了想,摇响铃铛。
噗噜噜??
一团彩虹烟雾喷出,幻化成一只戴眼镜的兔子,举着牌子写道:“就是专门听你说‘我妈做饭难吃’还不举报你的人。”
孩子哈哈大笑,蹦跳着跑开。
午后的阳光洒满街道,炊烟袅袅,人声喧哗。有人吵架,有人道歉,有人吹牛,有人自嘲。一家茶馆里传出评书声:“话说那日梦中大战,小姑娘摇铃三响,梦神当场羞愧遁走,因其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法宝……”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井底深处,那枚失灵多年的初代言者铃铛,竟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叮咚??
像是回应,也像是加入。
春风再度拂过山岗,吹动新绿枝叶,携着一句句琐碎话语飞向远方:
“其实我不是不想回家,我只是怕你们问工资涨没涨。”
“我喜欢同桌三年,但他喜欢的是我闺蜜。”
“我觉得仙人未必善良,不然为啥从来不帮穷人?”
话语落地生根,悄然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撑起了新的共言桥基座。
这一次,桥墩不用誓言铸就,不用牺牲奠基,不用悲壮支撑。
它由千万次轻描淡写的“嗯,我知道了”堆叠而成,由每一次放肆大笑中挺直的脊梁托起。
桥上没有碑文,没有戒律,没有审判。
只有一行涂鸦般的小字,刻在入口石阶背面,几乎没人看得见:
**“这里欢迎所有不够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