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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昏昏沉沉靠在车上，忽然想起自己刚遇到温以芩的时候。
在那个被考察的老旧小区里，他看着虚弱倒地的温以芩时还有些诧异，人真的能虚弱成那个样子吗？
后来的接触中，她也一直都有些弱不禁风，顾沉舟也曾为这个生气，让她自己努力振作起来。
现在，现世报来了。
他成了那个自己不想好起来的人，要是温以芩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不知道会不会也嫌弃得不行。
终于，温以芩经历过的事情，他也在经历了。
说不清是内疚还是遗憾，顾沉舟的心像是被沉了石头，带着他有些缥缈的身体，一直往深渊最深处沉去……
再睁开眼时，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就在眼前，那股最讨厌的消毒水气味立刻侵如鼻腔，让他有些想吐。
“顾董……”
林秦脸色严峻，口气有些忐忑，“您在车上晕过去了，我自作主张把您送来医院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引起的，已经给您输了营养液。”
“输完液送我回公司。”顾沉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脸色却依旧苍白。
林秦摇摇头，“您不能再硬撑了，医生说——”
“医生说！医生说！你自己就没有判断吗？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是普通伤风感冒，有什么可治疗的！”
顾沉舟积压在心头的郁燥，随着这怒斥喷薄而出，身心反而轻松不少。
林秦低头不语。
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听顾沉舟对自己说重话。
外人都觉得顾氏难伺候，但他一点压力都没有，除了本身能力不俗，顾沉舟的尊重才是他一直想要留在顾氏的原因。
但是这次，顾沉舟破天荒为了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对他发了火。
“顾董，这次我不能听您的。”
他平静抬头，“就算被解雇，我也要在这里盯着您接受治疗。”
说完，林秦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瞬不瞬盯着顾沉舟的输液瓶。
顾沉舟眼中愕然一瞬。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真要在这盯着自己？
片刻，他微微沉眸，“通知我家人了？”
林秦一愣，点点头。
“那还不回去？等着被我妈和我奶奶念叨吗？”
这话让林秦忽然局促，顾夫人还好说，换成顾老太太恐怕就不那么好过关了，看到顾沉舟这个样子，肯定要连着自己一起训斥。
“快走！”顾沉舟冷冷斥了一声，“我还能跑了？”
林秦纠结一倏，把那些文件先藏进柜子，然后才忧心忡忡看了顾沉舟一眼，出了病房。
他前脚刚走，顾沉舟甚至来不及闭目修养，病房就被敲开。
“沉舟，你感觉怎么样了？”
程惜时和顾老太太一前一后进了病房，满脸痛心疾首。
“是谁把你接到公司去的？我饶不了他！”顾老太太的手杖顿地，咚咚作响。
“肯定是小林！”程惜时在儿子健康这件事情上，和婆婆的阵线一直统一，“那孩子昨天就来汇报工作，早知道今天就该叮嘱保安不许他进门……”
两人在病床边唠叨地让顾沉舟心烦。
“不关林秦的事，是我自己去的公司，再不去，顾氏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说罢，他给了陈医生一个眼色，陈医生立刻会意。
“两位不用着急，顾董的身体没有大碍，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好好休息。”
这个时候，两个女人自然是把医嘱奉若圣旨，叮嘱了陈医生好久才放心不下地离开病房。
陈医生送走两人，才峻色回到顾沉舟床前。
“顾董，我是您的医生，有些话必须要说，您这样带病工作无异于自杀。”
顾沉舟微微阖眸，“我心里有数，后面会定时挂吊瓶。”
陈医生无声叹气，“如果真有工作不能放下，我们也可以回家治疗，但今天要做的检查必须做了，不然我可不敢放您回去。”
好一会儿，顾沉舟算是默认了。
……
唐悦琳的谣言，并没有给“以心”带来什么影响，线下店面很快也恢复了客流，温以芩又恢复以往的忙碌。
因为关幼晴在海外的推广，以心开始陆续收到海外订单，温以芩不敢太贪心，只能让她悠着点。
“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设计师！”
关幼晴在视频中急的不行，口气一如既往地飞扬，“眼下可是开拓市场的好时候，怎么能缩手缩脚？你还想不想做大做强了！”
“可是灵感这种东西你知道的，不可能永不枯竭，”温以芩淡定反驳，“我想要的是细水长流，不是做成一个量贩品牌。”
一旁的陆岩也随声附和，“我赞成以芩的看法，现在是打造品牌咖位的黄金时期，要赚钱以后有的是机会，咖位上去了，还愁没有大牌合作？”
“陆岩！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关幼晴被他的态度更是搅得有些头大，“你是真的为以芩着想吗？”
“怎么不是？”陆岩不紧不慢地喝着冰茶，“不然我直接捞一笔快钱不就好了？何必陪着她在这里苦哈哈搞创作？”
“那她多出点作品不好吗，一年就出三五个才叫好？”
“你懂不懂什么叫艺术？我跟你说……”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作为争论焦点的温以芩，反而笑眯眯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
每逢关幼晴看着要生气了，陆岩就会话锋一转，让她的气消了一半，然后又是一个循环，这场斗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两人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明明是在斗嘴，为什么空气里有种粉红色的气泡？
温以芩的手机进来一个电话，才结束了两人的争论。
“温小姐，我是上次采访您的jojo，这周咱们还有一个专访您记得吧，您看我什么时候过来合适？”
温以芩眼中一抹惧色，她还是不习惯站在镜头前面，但之前已经答应了人家，现在也不好反悔。
“明天上午可以吗？”温以芩看了看日历安排，“后面我可能不在店里。”
“好的！那我们明天见。”
见她挂了电话摇摇头，陆岩忍不住打趣，“大明星，又有人来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