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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国公府越近，听到马车外议论的声音越清晰。
“你们听说了没，国公府昨夜走水了！”
“听说是二小姐的院子着火了，就是用血脉至亲挡灾的二小姐温明月！”
“这不都烧到她自己院子去了，还拿什么挡灾？”
忽有一人插话进来：“你懂什么？这是天降异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早年那院子还是孤云观的张道人亲起的名字，叫溪芜院，溪芜栖梧，正是凤栖梧桐之意。”
众人疑惑：“此话何解？”
那人神神秘秘继续道：“凤凰自是要配真龙，此乃天意。太子式微，三皇子乃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那二小姐与三皇子的婚事，不正说明了……”
不明所以的众人被他一番解释蒙骗了过去，以为窥探到了皇室的密辛。
这个解释自是比命格挡灾一说来得更加刺激。
皇室的事情越是捂得严，世人们越是愿意议论。
不出半天，想必就能传得全京城都知道。
温执素下了马车，看到门口还围着人，淡淡地瞥了一眼。
原来温明月拿着楚姨娘这条命，是为了给自己洗白。
她提裙迈步进了将军府。
府内前院的青砖上皆有大片未干的水渍，看来昨夜的火势都惊动了城西兵马司。
那这起火的因由，几乎确定了就是人为。
她踏着水渍穿过了垂花门，混着些许泥土的污渍溅到了她的裙角，逐渐晕开。
刚看见正院的门，一道白色身影立刻冲过来扑在温执素的脚边。
“大姐姐！你为何不肯放过姨娘！”
那人的白衣染了许多焚烧所留下的黑灰，就那么直直扑在淌满了泥水的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
“大姐姐，我们母女自知愧对于你，所以步步忍让。”
“如今姐姐竟要在我出嫁前害死姨娘，让我饱尝剜心之痛，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温执素扯了一下嘴角，有点反胃。
她不曾理会她脚边的温明月，只看向了远处赶来，神色莫测的温宏礼。
楚姨娘死了对他自然是好处，又少了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月儿反咬父亲的几率可比楚姨娘低得多，无论如何他们才是血脉相连的父女。
更何况进了三皇子府，月儿还需要娘家来撑腰。
只是防火一事素儿做的太过激进，他需要制衡她嚣张的气焰。
直接定了她的罪：“素儿，你现在是县主，就可以如此不把父亲放在眼里吗？昨夜更是夜不归宿，当真是视家法如无物！”
打杀姨娘从来都是后院正房妻室的权利，还轮不到一个嫡女。
“父亲，我不知你和妹妹在说些什么？”温执素后撤一步，挣开了温明月的桎梏，侧身站在了卷南身边。
卷南立刻上前一步，行礼福身后道：“温将军，恒暘长公主昨夜与县主品酒赏花，夜深便允了县主留宿。今早特意命我将县主送回挽梅院，还请将军和二小姐不要为难。”
温宏礼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却也不好反驳。
温明月见她要逃过一劫，立刻要开口，却被温执素打断。
“二妹妹刚刚这话，我才品过味来。莫非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不成？”
“门口的下人们可是说，熏香洒落了火星，正巧燃在布帛上。要我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大火嘛，什么都能烧得一干二净。”
她对温宏礼敷衍地福了身：“既然不是我做的，那女儿就先回院子休息了。”
带着柏秋和卷南，施施然地回了挽梅院。
温明月恶狠狠地盯着温执素消失的方向，再一回头，就看到温宏礼愤怒却无处发泄的脸。
“月儿，你太令我失望！”
温明月不急不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好似根本不在意他的怒气，诡异地笑了笑：“父亲，我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顺便为我自己洗脱污名，一举两得。”
“胡扯！那些流言不过是以讹传讹，你若不亏心，三皇子岂会在意那些？”
他不觉得流言有什么可畏惧，那不是战场上杀人的刀剑。
不过是被人说几句，又不会伤到肺腑。
“可偏偏三皇子在意的就是我的名声，那我只好将自己捧得更高。今日我涅槃重生，明日便有了升为正妃的由头。”温明月此时衣着泥泞不堪，目光却亮得惊人，她已经不再需要隐藏她的野心了。
“父亲，你不为我高兴吗？”
陪嫁的妆奁已经送去了三皇子府。
府上的管家收下妆奁，足以证明三皇子认可了她，那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待今夜一过，温执素就是秋后的蚂蚱！
“你如此张扬，会给殿下树敌！”温宏礼依旧不悦。
他不喜欢被自己女儿压一头的感觉，下意识要打压和否定。
温明月丝毫不在意，她抬抬袖，带着傀儡死士往老夫人院子去：“父亲，我这院子明日不能用来出嫁。祖母先去同容儿妹妹凑合凑合，我借用一下她的院子。”
温宏礼豁然扭头，想开口阻止她，可那些傀儡死士已经冲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不消片刻，老夫人已被抬了出来。
“孽障！”他连忙赶去祈岚院。
后院立刻乱成一团，只剩下挽梅院一方净土。
温执素喝了醒酒汤用完早膳，闻筝突然过来了。
他去查验了溪芜院的痕迹。
楚姨娘身上的血被放光，然后才被毁尸灭迹。
屋里残余的痕迹都说明，先前备了许多火油和易燃的布帛，是温明月故意为之。
她又问了有于继任圣女的邪术，闻筝并不清楚。
温明月釜底抽薪杀了楚姨娘挽回名声，倒真让她逃了。
凤凰涅槃的异象，倒是一步好棋。
民间的流言散布在大街小巷，去点卯上朝的大臣们自然也都听说了。
温将军府上失火，早朝告了假，更是无人证实异象的真假。
午后，谣言似长了腿一般传进了后宫里，入了坤仪宫皇后的耳朵。
“区区野鸡，竟也敢碰瓷本宫。”
“那三皇子慕承渊，看来更是非娶她不可。”
“齐意莲那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