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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打猎?
刘山民提出来的这个建议,李龙真的心动了。
一来最近虽然几个地方都跑,但李龙明显能感觉到,这边的猎物少多了。无论是黄羊还是野猪,都已经不像头两年那么随处可见。
想打,挺难。...
八号清晨,天刚蒙蒙亮,戴盛就站在院子门口等着。运输公司的车还没到,但他已经把院子扫了一遍,水泥地面上还留着湿漉漉的水痕。昨夜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凉意渗进衣领,他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
不多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老旧的伏尔加打头,后面跟着六台各色汽车,最后是一辆平板拖车拉着那台“报废军车”。带队的是运输公司那位姓王的老师傅,下车后第一句话就是:“戴主任,车都修好了,该换的零件换了,漏油的动力不足的问题也都解决了。不过有两台车的变速箱有点松,开起来得慢点,别猛踩油门。”
戴盛连连点头,赶紧让人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辛苦师傅们了!这大清早赶过来,真是麻烦你们。”
王师傅摆摆手,“不麻烦,孟海同志交代的事,咱都上心。一台车七十块,八台车……嗯,加上那台拖上去的军车,总共是六千三百块钱。我们公司账目清楚,这是清单。”说着递过来一张手写的票据。
戴盛接过一看,数目没错,当即从屋里取出准备好的现金,一一付清。王师傅收了钱也不多留,带着人喝完茶便告辞离去。
车子停满院子,像一排沉默的铁兽。阳光渐渐洒下来,照在斑驳的车身和泛黄的挡风玻璃上。戴盛绕着走了一圈,伸手摸了摸那辆军绿色212的引擎盖??冰凉、厚重,却透着一股子结实劲儿。他忽然觉得,这些东西不只是交通工具,更像是某种希望的象征。
正看着,李龙骑着自行车从乡政府方向赶来,身后还跟着顾博远。顾博远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背着个帆布包,走路略有些跛,但眼神沉稳。
“车都到了?”顾博远问。
“刚送来。”戴盛笑着迎上去,“王师傅说问题不大,都是小毛病,修得差不多了。”
顾博远点点头,没急着看车,反而先往闸门工地走去。李龙和戴盛赶紧跟上。到了现场,只见昨天挖开的地基坑还在那儿,混凝土模板已经搭好一半,几个民工正蹲在边上抽烟。
“这底子打得不够深。”顾博远蹲下身,用手扒拉了几下土层,“这边土质偏沙,承载力差,要是只做六十公分的基础,时间一长容易下沉,闸门变形不说,万一汛期来水,压力集中,搞不好会裂。”
李龙听得额头冒汗,“那……得多深?”
“至少一米二。”顾博远站起身,拍了拍手,“而且得加钢筋笼,混凝土标号也不能低于C25。你们现在用的是几号水泥?”
“325的。”戴盛答。
“换成425,再掺点防冻剂。”顾博远说,“马上入冬了,夜里温度要降到零下,普通混凝土凝固慢,强度上不去。”
三人听得连连点头。戴盛忍不住感叹:“早知道该早点请你来啊!”
顾博远笑了笑,“我不是不愿意来,是怕你们嫌我?嗦。修桥修闸这种事,差一寸都不行。人命关天,马虎不得。”
正说着,孟海开着拖拉机从清水河子方向回来,车上坐着赵成峰。两人跳下车,孟海第一句就问:“顾叔看了没有?有什么意见?”
顾博远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孟海听完皱眉:“钢筋笼……咱们这儿哪有现成的?”
“可以自己焊。”顾博远说,“你不是有焊工吗?按图纸配筋就行,我待会儿画个简图。”
“材料呢?”李龙问。
“供销社库里应该还有些废钢筋,捡一捡能凑合用。”孟海想了想,“实在不行,我去县物资局跑一趟,看能不能批点新的。”
戴盛摇头:“现在批条子难,除非有正式项目立项。”
“那就拆旧桥。”顾博远突然说,“七队那边不是有座五十年代修的老石拱桥塌了一半吗?底下埋的钢筋还能用,虽然锈了点,但结构还在,拉回来除锈重焊,勉强够用。”
众人眼前一亮。孟海当即拍板:“行!明天我就带人去拆!”
说话间,姜至瑜也来了,手里拎着个饭盒,“给你们送点热粥,早上冷。”
她把饭盒递给孟海,目光扫过那一排汽车,轻声道:“真没想到,咱们这儿也能有这么多车。”
“还不全是你的功劳。”孟海笑着说,“要不是你提醒我白糖能换东西,哪来这些?”
姜至瑜脸微微一红,低头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中午饭后,大家聚在收购站的小会议室里开会。议题有两个:一是分车,二是建桥修闸的具体安排。
戴盛先开口:“车子一共八台,一台给了孟海哥,一台给供销社,一台留给车队备用,剩下五台,李龙、陶小弱、贾天龙、赵宗明、王明军各一台。价格统一,七千元一台,分期付款也行,一年内结清。”
李龙犹豫了一下,“这价……是不是低了点?外面买新车可不止这个数。”
“新车那是另一回事。”戴盛解释,“这些车虽说能开,但年头久了,油耗高,配件难找。咱们定价已经是友情价,再高就说不过去了。再说,咱们也不是做生意,是为了解决实际困难。”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贾天龙甚至主动提出:“我这台先不急着拿,等桥修好了再说,眼下要紧的是工程。”
孟海点头称赞:“还是老贾懂事。”
接着讨论建桥选址。地图摊开,孟海指着清水河子上游一处狭窄河道:“这里水流平稳,两岸岩石基础好,最适合架桥。计划修一座宽四米、长十八米的钢筋混凝土桥,承重至少十吨,能过拖拉机和卡车。”
顾博远补充:“桥墩要做沉井基础,不能直接浇在河床上。汛期水大,冲刷厉害,浅基础扛不住。”
“材料怎么运?”赵成峰问。
“用拖拉机拉,再组织人背。”孟海说,“水泥、砂石先堆在岸边,等桥墩立起来再搭脚手架。”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三点才结束。散会后,孟海单独留下顾博远,请他吃晚饭。
饭桌上,孟海敬了一杯酒,“顾叔,这次真是多亏您了。要不是您来指导,我们瞎搞一通,出了事都不知道怎么出的。”
顾博远喝了一口,笑道:“你小子有眼光,知道请专业的人干活。有些人啊,总觉得自己懂点皮毛就能上手,结果害人害己。”
“我也怕出事。”孟海放下杯子,“车子从我这儿出去的,哪怕只是介绍牵线,真要出了大事,我心里过不去。”
顾博远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辆一辆换下去?”
孟海一愣,“您意思是?”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扩大规模?”顾博远压低声音,“你现在有了车,有了渠道,又有胡科长那边的关系,完全可以搞个运输队,接外面的活。伊宁、奎屯、甚至乌鲁木齐都有需求。”
孟海心头一震。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想过,但一直不敢提。毕竟政策不明朗,私人搞运输,万一被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麻烦就大了。
“现在允许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灰色地带。”顾博远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不张扬,挂靠在集体名下,以‘生产自救’‘支援边疆建设’的名义运作,没人会管。关键是,你要有人、有车、有路子。”
孟海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试试看。”
第二天一早,孟海果然带着人去了七队拆桥。赵成峰亲自带队,十多个壮劳力带上锤子、撬棍、气割设备,花了整整一天,硬是从废墟里扒出近两吨钢筋。虽然大多生锈,但主体结构完好,带回后连夜除锈、校直、切割,准备用于新桥桥墩。
与此同时,戴盛开始着手办理车辆手续。他托人在县交通局打听,得知只要能提供购车发票、原单位报废证明,再通过年检,就能重新上牌。问题是,刘高楼带来的那些文件,大多是手写复印件,公章模糊不清。
“这不行啊。”负责审验的工作人员摇头,“上面要是查下来,说不清来源,车得没收。”
戴盛急了:“可这些都是正规渠道来的!白糖换的,有合同!”
“合同不管用。”那人低声说,“你得补个‘集体资产处置协议’,盖上糖厂和霍尔果斯那边的章,最好再找个单位接收,挂个名。”
戴盛恍然大悟。当天就给孟海打电话:“得找个单位挂靠!不然车合法不了!”
孟海想了想,“要不……让供销社接收?名义上是他们买的,咱们借用?”
“行!”戴盛立刻行动,连夜起草协议,又找胡科长帮忙协调,第三天上午就把手续补齐了。八台车全部登记在“清水河子供销合作社运输队”名下,驾驶员则列为“临时聘用人员”。
消息传开,全县震动。有人说戴盛胆子太大,竟敢搞私人车队;也有人说他脑子活,抓住了机遇。但更多人是羡慕??谁不想拥有一台自己的汽车?
就在车辆陆续交付之际,天气骤变。一夜北风呼啸,清晨推门,满地银白。初雪提前降临,大地披上薄霜。
孟海站在院子里,看着结冰的水渠,眉头紧锁。他对李龙说:“不能再拖了,必须在冻土前把桥墩立起来,否则整个工期就得延后半年。”
李龙咬牙:“今晚加班,灯火通明地干!”
当夜,三十多名工人齐聚河边,火把、汽灯照亮工地。混凝土搅拌机嗡嗡作响,砂石混着热水倒入料斗,钢筋笼缓缓吊起,沉入基坑。孟海亲自指挥,顾博远蹲在坑边校正位置,赵成峰则带着焊工加固连接点。
凌晨三点,第一根桥墩完成浇筑。众人累得瘫坐在地,却满脸喜色。
姜至瑜送来热汤面,孟海接过碗,手冻得发抖。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别太拼,家里还有人等着你。”
孟海笑了:“等桥修好了,我就踏实了。”
第七天,桥墩全部完工,桥面预制板也开始制作。与此同时,闸门修复进入最后阶段。新制的铁闸门安装完毕,启闭机调试成功,试运行一次,顺畅无阻。
戴盛莲趁机写了篇通讯稿,《七队水利设施焕新颜》,投给《北庭日报》。她在文中特别提到:“在孟海同志的积极协调下,本地成功引进多辆运输车辆,并聘请专业技术员指导工程建设,展现出新时代农牧民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的精神风貌。”
几天后,报社回信,表示准备刊发。
而此时,刘高楼再次来到清水河子。这次他带来了新消息:“孟老板,糖厂那边说,下一批货可以换毛毯、棉衣,还有柴油发电机!你要不要?”
孟海眼睛一亮:“什么时候能运?”
“半个月后。不过这次要美元一万二,人民币另算。”
“我答应!”孟海毫不犹豫。
他知道,这个冬天,将会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