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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容云衍就站在走廊尽头,他已经换掉了那身跟校园格格不入的薄西装,而是穿着浅色的圆领卫衣和运动裤,这让他看起来瞬间年轻了好几岁,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我心神一晃,险些又产生沉浸其中的错觉——那三年和后来发生的所有事就只是漫长的噩梦而已,这一刻才是真的梦醒。
同样是走廊,学校教学楼里的走廊可比医院里的明亮多了,人往这里一站,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我眼睁睁的看着容云衍向这边走来,想寻个合适的由头避开他,结果却是在同他对视后才慌张的转过身,这无异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教室门近在咫尺,只要我再快一步就能进去了。
我以为容云衍会像从前一样死缠滥打,很为刚开始没多久的新学期校园生活感到担心,然而他竟像是真的转了性,见我走进教室,跟着也止住了步子。
讲台上的姚呈明刚打开电脑,正准备把他带来的照片投到幕布上去,这时似有所感的转过头去看向门外。
我心中登时咯噔响了一声,是担心他们两个像昨晚一样继续发生单方面的争执。这对姚呈明来说不会是好事。
可容云衍一反常态的通情达理,他主动退了一步,站到姚呈明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班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容云衍的存在,不过他们同他素不相识,这时即便是同他碰面,也仅仅是把他当成路过是老师或者学生而已。
我寻了个前排的空位坐下,恰好能听到身后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刚刚走过去的那是谁啊?我还以为班里总算有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帅哥了呢,没想到人家就是路过罢了。”
“其实咱们班里还是有几个平头正脸的男生,比如……呃,他们好像就是有点不直。”
“算了,指望他们不如指望姚助教,这养眼程度也算是不错了,就是不知道姚老师还是不是单身,之前有个女孩子常来找他,似乎是他高中同学……”
交谈中的两个女生音量不高,恰好是只能被离的最近的人听清的程度,若非我听力超群,这会儿也不见得能听明白她们讲了什么。
这大概算是来上课的意外收获吧。
我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抬眸往教室门外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容云衍的踪影了,仿佛方才那一瞥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
该不会真是我最近压力太大的缘故吧?
我深呼吸一口,试图把注意力收回到画上,等见了姚呈明放出来做临摹范例的照片,那口气像是堵在某处似的,咽不下也吐不出。
平心而论,那张占据了整块幕布的照片拍的很不错,晚霞铺满天空,将底下的海面映的水光一色,就连那座埋葬着许多罪孽的灯塔也被镀上了一层具有迷惑性的暖光。
这是姚呈明前去渔村采风时拍摄的照片,也是他最近刚在摄影展上斩获奖项的新作。
同为艺术学院的学生,大家早对他的摄影水平有所耳闻,这时见了他的作品,只觉得他名副其实,水平确实不错,却险少有人会去想这作品的来历。
我恰巧是其中最无法抵抗这个念头的一员。
一颗心很快变得信马由缰,连个归处都找不到了,我甚至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直到看见画布上的底稿。
那是一副跟被当成临摹样本的照片极为相似,却又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的画。
眼看这节大课就快结束,马上便到评分环节了,有同学悄悄戳了我一下:“现在改还来得及,跑题了也不要紧,你紧急改几笔,就当自己画的慢好了,我们帮你拖延时间。”
对大一新生来说,这节课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夯实基础,给我们多练习的机会,因此画的不好其实没什么,反正身为助教的姚呈明会帮忙做记录,等李老师忙完他的事,也会过来指导画作。
问题在于我的这幅画跑题了,傍晚本该是夕阳西下,可我画这幅画时总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那个最无助的时刻,于是哪怕整幅画都还没来得及上色,线条给人的感觉也已是深夜。
这种情况下,就连伫立在海面上的灯塔也失去了原本的存在意义,瞧着更像块墓碑。
任何人看到我这幅画,都不会把它跟姚呈明投在幕布上的照片练习在一起,哪怕它们的元素极其相似,兴许还会以为我跟他有仇,故意在篡改他作品的主题,又抑或想趁机标新立异一把。
这里是艺术学院的课堂,最不缺的就是奇装异服的学生,单看这教室里的头发颜色就多的蛮可以冒充调色盘。
有人想在这种情况下标新立异,不冒点风险是不行的。
可随堂习作的评分跟我们的平时分有关,而平时分又将影响到我们的绩点,最终左右到奖学金的评比。提醒我的同学完全是出于好意才会这么说。
我连忙笑了一下,含糊道:“谢谢,我刚才想事情想的出神,一不小心就画错了。”
“没关系。”同学对我的借口信以为真,体谅道,“你脸色这么憔悴,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会走神很正常。”
我点了点头,实际上却有点笑不出来了。
是我涂的粉底颜色太浅,还是憔悴的太过明显,竟然连从前没什么交集的同学都看出我熬夜了?无论是哪一种答案,对试图跟过去告别的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画上改了几步,等姚呈明记录到我这幅画时,已经改的像模像样了。
姚呈明并非美术生出身,但学习摄影也是需要懂得光影的,他自然也有相关的专业知识,见到我的画时没有立刻拍照留作业,而是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说:“李老师一定会喜欢你的作品的。”
说这话时,他语气很平淡,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起伏,其他同学听了还以为是打圆场的客套话,就连我也是等到下课才反应过来。
李老师从前教过我,也是她的老师,说他是最熟悉她画风的那一波人也不为过,而姚呈明纵然不懂画,可是耳濡目染,多少也能记住我的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