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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衔月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些是她从八岁那年开始,写给母亲的信。
从最初歪歪扭扭的字迹:“母亲,我好想你,今年的冬天好冷,院子好大,我一个人好害怕”。
到后来逐渐工整:“母亲,新来的三叔看起来冷冰冰,我有点怕他。可他比姑母好一些,还教我读书写字,您勿要挂念。”
再到最后:“母亲,我很快就要及笄了,您会回来为我梳髻吗?没关系,不回来也没事的,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您在青州要保重身体。”
一封,又一封,整整八年的时光。
厚厚的一大沓,承载了她从一个懵懂孩童长成窈窕少女期间,所有对母亲的思念、倾诉的委屈,以及那些不敢与外人道的小秘密。
她一直以为,这些信已经好好地送到了母亲手里。
母亲没回信,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满心以为母亲收到了她所有的思念,心中抱着总有一日能去青州母亲的期待,才能在侯府安心地住下去。
可居然,一封信都没有寄出。
声声呼唤,句句倾诉,全都被萧玦悄无声息地扣在了这里。
这个阴冷不见天日的暗格里。
萧衔月抱着信跪坐这,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些信件。
直到视线逐渐模糊,泪水打湿了手中的信封。
她感到胸口一阵阵绞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她的内心。
她无声地流着泪。
所谓温暖港湾,不过是一个精心构建的牢笼。
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那么多亲笔写下的信件,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将她的心切割地鲜血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
书房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萧玦从府外归来,一身玄色长袍,肩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夜露寒气。
踏入书房,便看到了跪坐在阴影里的纤细身影,以及周围散落一地的那些信。
萧玦顿了顿,目光在萧衔月的后背停留一瞬。
那背影单薄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偏生挺得笔直。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几步上前,弯腰将地上剩余的信件一一拾起。
看着地上的少女,冷淡开口:“起来,地上凉。”
萧衔月猛地转头,泪雾中,萧玦的轮廓显的有些模糊。
“我不要。”她抿着唇抗拒。
声音仍是沙哑的,泛红的眼眶里隐隐可见泪意。
捏紧手中的信,抬头盯着萧玦的脸,试图将他的面容看得清晰:“你为什么要把我给母亲写的信都藏起来?”
“冒着病过来,就是为了翻我的东西,同我聊这些?”
萧玦走近几步,眸色深不见底,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几乎遮蔽了所有光线。
眼前的少女惹人怜惜,想起她护着谢遇那枚玉佩时的紧张,心底的怒意便往上涌,神色却越发冷淡。
萧衔月抿唇,语气不由自主强硬了一下:“是你先骗我,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为了你好。”萧玦没有任何解释,语气里听不出歉意。
扫过她苍白的脸,声音发冷:“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够好,所以处处都要擅作主张?”
“若听我的安排,无人能伤害到你。让你等我处理完府上所以事情,再带你回府,可你骨头硬,偏不听,非要赶着受这些皮肉苦。”
“萧衔月,你让你说你什么好?”
看他先发制人,句句都是斥责,萧衔月更是愤怒,气不打一出来。
“你处理的事情的方法,就是把所有人都赶走,让这个侯府全然在你的掌控之下?”
她仰起脸,顾不上眼里的泪水,眼神亮得惊人。
深吸一口气,她大声反驳道:“我有自己的处世之道,就算是没有你,我也能替自己找公道。”
“你自己找公道。”
萧玦重复这句话,勾唇低笑,笑意未至眼底,漫上一股居高临下的嘲弄。
“你的处世之道,是指大张旗鼓地派下人去临江侯府打听,临江侯双生子之死的真相,连已经打草惊蛇,差点让人销毁了证据也不知?”
萧衔月大惊,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萧玦将她脸上的震惊看入眼底,冷声继续道:“依照你的计划,等你能证明双生子的死和萧瑾有关,你打算怎么做?”
“去告诉老夫人,让她惩处萧瑾和楚梦梨,这就是你讨要公道的方法?”
他俯身盯着她的脸,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清醒:“别傻了昭昭,世上求不得公道,权力才决定着话语权。有些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釜底抽薪,让对方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看着她眸底碎光,和愣神的模样,萧玦缓缓抬手,带动烛火又是一阵晃动。
这样脸漂亮娇美得不像话,是他精心养护多年的娇花,容不得别人僭越分毫。
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温柔,眼神却冷得像冰。
“昭昭,这世道吃人不吐骨头,没有我,你早成了别人嘴里的鱼肉。”
“你别碰我!”
萧衔月猛地别过头,避开他的触碰。
身体微微颤抖,咬着唇,她恨恨看着萧玦:“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你只是为了控制我,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萧玦漠然看着眼前人,耐心似乎耗尽了。
逼到绝境仍不肯低头的幼兽,张牙舞爪想露出她并不锋利的獠牙。
猎物无用的反抗,这在猎人的眼中是可笑的。
他不耐地伸手,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动作并不粗暴,可萧衔月却在触碰到他手的那一刻,浑身如遭雷击般僵住。
“我说了,不要碰我。”
她用力挣脱开萧玦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直到背抵在书架上才停住。
后腰撞在坚硬的书架边缘,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咬紧牙关,比起疼痛,更觉得对方的眼神晦暗得让人害怕。
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忍着泪意,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决绝:“明明知道我有多想我母亲,你却把这些信藏在这里,看着我一年又一年地写,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把我像个傻子一样戏弄,却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萧玦的目光落在萧玦推开自己的手上,眸光沉沉:“萧衔月,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他的语气冷漠又带着挑衅,彻底点燃了萧衔月心中最后一点理智的引线。
怀中的信纸早已被她攥得变了形,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萧玦。
她直呼其名:“萧玦,你配让我好好说话吗,你算我哪门子的家人?”
“定远侯府是我的家,不是你的。你原本就不姓萧,你连萧氏一族的血脉都没有,是你狼子野心,你鸠占鹊巢!”
她已经气急了,说话没了逻辑,也顾不上任何后果,只想发泄积压在心头的愤怒。
“骂够了?”
萧玦低头看着她,声音淡淡。
俊美无俦的脸上,惯有的平和淡漠消失得无影无踪。
昏黄的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晦暗不明,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萧衔月心头一颤,别开了眼,嘴硬道:“骂一天一夜都不够。”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那总是抿着的唇角,露出了反常的笑意。
“是啊,我原本不姓萧,你我本没有血缘。昭昭,你能意识到这点很好。”
他盯着萧衔月的眼,烛火在他瞳孔里跳跃,映出一片疯狂的红。
“我没有要替教养孩子的癖好,我也不想同你只做家人。”
“昭昭,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他猛地上前一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将她狠狠地按在了身后那排紫檀木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