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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凤园这会儿发烧呢,不想稀里糊涂的做决定。
只能坚持道:“你等我想想,等我退烧了再说。”
宁峥嵘顺从地松开了她:“好。”
这已经是妥协的信号,他这么多年都等得,不差这几天。
汤凤园到底还是发起了高烧,当天夜里,就被宁峥嵘送去了医院,给她请了两天假,衣不解带地守着。
祁长霄不放心,买了几副医用口罩送过来,自己也戴上了,看到宁峥嵘拖着受伤的身体照顾他妈妈,他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可他准备留下来的时候,还是被骂了。
骂他糊涂,骂他蠢,问他是不是想害他老婆孩子全都发烧。
祁长霄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宁峥嵘骂,这滋味还挺奇特的。
最终他是笑着离开的,手里拿着宁峥嵘家的钥匙。
宁叔叔让他去胡同里住一晚上,确定没有感冒再回家照顾老婆孩子。
祁长霄走在路上,忍不住发笑。
这个一向温柔儒雅的叔叔,原来也有气急败坏的一面。
挺好的,人都有是脾气的,真性情好过假君子。
一夜过去,他这个长久以来的病秧子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谢口罩。
早上起来,赶紧回去陪老婆孩子。
姚栀栀有预感,婆婆跟宁叔可能要成了,吃饭的时候就跟祁长霄商量起来:“要给咱妈准备结婚的东西了吧?”
“不用,先看看他们想不想办酒。”祁长霄不想操之过急。
姚栀栀觉得婆婆自己不会要求办的,婆婆不是张扬的人,就算这次被宁叔打动了,骨子里也是不太愿意改嫁的。
但是不办的话,少不得今天这个问,明天那个好奇。
所以她想劝劝祁长霄,哪怕简单的请两桌,起码正式一点。
祁长霄知道,这样更稳妥一点,改嫁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大方方的反倒是好些。
不过儿子劝妈妈改嫁到底是有点怪怪的,还是等他们自己传出喜讯再说。
医院里,汤凤园烧得稀里糊涂,一会儿喊着长霄,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能偷偷去水边玩,一会儿喊着长霄不要去烦你宁叔,一会又念叨着小宁别这样孩子看到了不好………………
宁峥嵘坐在床边,安静地托着腮,安静地看着这个烧得满脸通红的女人。
输液的手上还留着针孔,新来的小护士技术不怎么样,给她扎肿了都没找到地方,最后被他骂了一顿,换了护士长过来,才给扎上了。
他看着心疼,起身握住,给她吹吹,虽然没什么用。
人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总是会做点傻事,目的不是为了感动对方,而是为了让自己好受。
就像此时此刻,他的举动并不能给她减轻痛苦,可他自己却沉浸在可以照顾这个女人的喜悦之中。
她的个头很高,身体素质一向很好,这次忽然就感冒了,一定是一晚上没睡好,光顾着琢磨他们两个的事儿了。
叫他如何不感动呢?
这个女人,一直把他往外推,推到现在,终于放弃了。
他不怪她,她身份特殊,一旦改嫁,光是城北的祁家宗亲就能骂死她,更不用说其他看不惯她的人。
谁让民警容易得罪人呢。
可是现如今,她的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只要儿子不反对,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不是吗?
这个女人,骨子里还是太传统了。
不能被她大大咧咧的外表所欺骗。
还好他懂她。
还好他比她年轻,他总是耗得过她的。
四十来岁啦,找个老伴儿怎么啦?没吃谁家的大米,也没碍着谁家升官发财,就结,就结!
宁峥嵘越想越是愤愤不平。
不知不觉,就这么握着她的手,趴在病床前睡着了。
凌晨三点,汤凤园醒来了。
初春的夜空,繁星点点,星光并不潋滟,像是被倒春寒冻住了,光芒全都收着。
就像汤凤园多年的感情,压抑又克制。
睁开眼,便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
下意识动了动,病床前守着的男人立马惊醒,黑眼圈浓郁,眼神里满是关切:“姐姐,还难受吗?别动,我给你拿药。”
“小宁??”汤凤园把他扯了回来,“不着急,陪我说会儿话吧。”
宁峥嵘起身,坐在病床前,犹豫片刻,还是将她搂在了怀里:“我在,听着呢。”
“你守了几天了?”汤凤园虽然烧糊涂了,但她隐约还是有点感知的,肯定不止一天了。
宁峥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顺手把她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别到耳根后面。
终于退烧了,这几天她的脸上红得像那盛夏傍晚的火烧云,这会儿只有淡淡的一点红晕了。
他笑着比了三个手指头。
汤凤园倚在他怀里,抬头蹭了蹭他的脸颊。
三天,成年男人的胡茬会不安分的冒出来彰显存在感。
光是蹭蹭就刺辣辣的,不过没关系,是他,不是别人。
倔强的寡居女人,到底还是被这个毅力惊人的未婚男人撬开了心理防线。
她都知道的,长霄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大多是他陪着。
她也知道,长霄早就想要个爸爸,想要这个男人做爸爸。
她还知道了,那个给她打了强心针,告诉她儿子会好的钟医生,是他托关系请来的。
这么多年了,他付出了多少耐心和守候,她一清二楚。
RE......
事到如今,再这么执拗下去,只怕真的要害惨了这个男人。
她心疼得落下泪来:“你就不能不要管我吗?”
“不能。”宁峥嵘抽了张纸,给她擦去泪水,不容易,她居然会为他落泪了。
可能以前也落过,只是没让他看见。
他很开心,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跟我结婚吧,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你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他只能顾一头,晾着另一头。不如让我陪着你,我又不要你生孩子,你四十三啦,我可舍不得。”
“万一不小心有了呢?”汤凤园还是担心的,既然决定在一起,那少不得要做点什么,她不想一把年纪了还给儿子儿媳增加负担,再严重一点,万一死在产床上,那可真是糟糕透顶。
宁峥嵘笑着亲吻她的发顶:“早就做了结扎了,不会让你有意外的。”
“什么?”汤凤园震惊不已,下意识坐直了,转身直勾勾地盯着他,心痛得捶了他两下,“你傻呀!”
“那你不肯答应我,是嫌弃我傻?”宁峥嵘皮了一把,“那我努力聪明一点好不好?”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汤凤园真的不知道他做了结扎手术,她快要崩溃了,“什么时候的事?“
“好久之前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点头,万一呢?我总得提前准备好,不能让你承担风险。”宁峥嵘低头,视线中的女人,因为过于震惊而微微张开了嘴唇。
在他看来,跟索吻没区别了,真好看。
干脆亲了上去。
却被她躲开了:“等等,几天了,没刷牙呢。”
“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自己,你等我刷个牙。”她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回忆,此时的她满嘴苦涩,自己都受不了。
刷了牙回来,刚把牙刷和牙缸放下,就被男人拥在了怀里。
这次不躲了,也没有推开他,双臂有自己的意识,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身体。
男人看着斯文,实则贪婪,害她几次喘不过起来,最终只得瘫在他怀里,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多少年了,她早已忘了男欢女爱的滋味,此时被勾起了邪火,只能气恼地推开他:“你睡会儿吧,天亮了再说。”
“好。”宁峥嵘收到了最期待的讯号,心满意足。
后半夜汤凤园睡不着了,又不想睁着眼影响他睡觉,还是躺下了,装睡。
哪里睡得着呢?
往事纷至沓来,桩桩件件,铭心刻骨。
默默叹了口气,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后悔了?”
“没有。”汤凤园原本是平躺着的,下意识翻身,直面这个男人。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知道,他很好看,他的眼睛很勾人,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星星在眨眼。
他的嘴巴也甜,从相识到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姐姐来姐姐去的。
她以为她的坚守可以让他知难而退,然而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决心,一年一年地蹉跎下来,竟也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了。
愧疚是无法克制的。
但要说后悔,也谈不上。
她的儿子一直病病歪歪,她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谈情说爱。
现如今倒是轻松了不少,她认真考虑了一下,问道:“你家里不会反对吗?”
“不会,我爸妈早就不在世了,我哥管不了我。”宁峥嵘握住她的手,“嫁给我吧,你对别人都那么负责,忍心让我孤苦终老?”
“不忍心。”汤凤园叹了口气,“我想想怎么跟长霄说。”
“他会很开心的。”宁峥嵘握紧她的手,“说不定还会给你置办嫁妆。”
“不行,他们刚买了老曹家的房子,还有几千块钱的房款要还呢。”汤凤园都四十来岁了,什么嫁妆什么聘礼都算了。
图的是老来伴,不是跟年轻人较劲出风头。
宁峥嵘明白:“那就领个证,摆酒吗?你说了算。”
“不摆了吧,浪费钱。”汤凤园果然不想张扬。
宁峥嵘也不急,她不想不代表孩子没有想法,就这么悄悄的领个证好像见不得人似的,长霄会劝她的。
出了院回到家里,两个中年人亲昵相拥的姿态给了年轻夫妻最直白的信号。
祁长霄开心坏了,接过住院用的水瓶和脸盆,问道:“宁叔,我是不是快要改口了?”
宁峥嵘笑着看向汤凤园:“不改也没事,听你妈妈的。”
汤凤园老脸火辣辣,推开他进了房间,拿户口本去了。
消息传到东北,姚敬宗倒是心情平静,亲家改不改嫁都不影响两家的关系。
激动的是宁政委。
首先,他弟弟终于结婚了。
其次,他跟姚首长成亲戚了。
一高兴,便跑过来找姚敬宗下棋,偏他是个臭棋篓子,姚敬宗看到他就头疼,赶紧找了个借口想跑。
结果没跑成,他把宁政委带来的棋盘给碰掉了,只得俯身帮忙捡棋子。
最终不得不陪着这个老东西下了一晚上的棋。
快走的时候,宁政委笑嘻嘻的:“说不定明年这会儿我就能多个小侄子小侄女儿了。”
姚敬宗不想打击他,但也不想他到时候闹腾,干脆提醒道:“你觉得可能吗?四十三岁的人了,你弟弟要是忍心让她冒着死亡的风险生孩子,会等到现在?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吧,不会生的。”
宁政委愣住了:“不能吧,那我弟弟岂不是绝后了?”
“什么叫绝后?有的人生了不肖子孙,不如没有。那种子孙就算活着,又能传承什么?有的人虽然没有子孙,他的思想他的光辉却可以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想不明白没关系,看看首都的那位你就明白了。”姚敬宗帮他把棋盘收好,不送了。
宁政委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里。
首都的那位......这个老姚,还真是个辩论高手啊,他真的无法反驳。
想想还是不放心,又找了过去:“老姚,你帮我问问,你女儿女婿会不会给我弟弟养老送终,不愿意的话不强求,我过继一个孩子给他好了。”
姚敬宗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猪脑子?你弟弟这么大人了,这种问题还要你操心吗?赶紧走,我不想跟你说话。”
宁政委又被嫌弃了,不过他脾气好,不生气。
第二天还是给宁峥嵘上班的博物院打了个电话,宁峥嵘还在休假,不在,只能让博物院的人转达一下他的牵挂。
中午的时候,宁峥嵘给他回了电话:“我有儿子,谢谢啊。”
“什么?你跟谁生的?多大了?”宁政委没拐过弯儿来,还开心了一下。
宁峥嵘说了个三个字,直接挂了电话。
宁政委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祁长霄是他儿子?
时间对不上啊。
哎呦,不对,是说这个继子愿意拿他老子看待吧?
那不还是别人的种吗?
哎呀,峥嵘这个家伙,哎。
宁政委长吁短叹,却又无可奈何。
这边,汤凤园在儿子儿媳的劝说下,还是简单地办了个酒。
请了派出所的同事和胡同里的邻居。
毛阿姨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我这老姐妹终于苦尽甘来了,我也高兴,高兴。
摆完酒,汤凤园住到了宁峥嵘家里,小院这边的房间空出来,两口子搬了过去,西房给孩子和姚卫华住。
姚卫华终于不用再借住在李虎家里了,还挺开心的。
他按照一个月五块钱的房租,给了李虎十张大团结,多出来的算他给孩子的零花钱。
李虎不肯收,叫他一个眼刀子一飞,只好收下了。
夜深人静,汤凤园脱去衣服,上床睡觉。
寂寞了二十年了,不太习惯身边有人,下意识睡到了最里面。
刚把被子盖好,就被男人勾到了怀里。
宁峥嵘不爱喝酒,婚宴上以茶代酒,不会醉。
这会儿却像是喝了一整坛的陈年女儿红,眸子里全是勾人的甜醉。
他把被子罩在身上,俯身亲吻心上人的眉眼。
想了这么久,今晚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可不得耐着性子,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倒春寒已经过去,春日的夜晚微风习习,吹动院子里的芭蕉树,沙沙作响。
改嫁的中年妇人睁着眼,仔细描摹男人的轮廓。
沉睡多年的身体很快被唤醒,肌肤相亲的滋味到底是容易让人上头的,很快便放下了矜持,热烈地回应着。
兴头上还不忘提醒他悠着点,右臂的伤口才结痂。
昏了头的男人哪里听得进去,只想燃烧那持续了十几年的爱火。
窗外沙沙,树叶摩挲。
窗内??,鱼游深潭。
陈年的女儿红,陈年的赤忱心,一并品尝。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宁峥嵘起来做饭,出去买菜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已经摆着一个菜篮子,上面系了红绸带,里面还摆着一张贺卡,写着:祝福爸妈新婚甜美,百年好合。
篮子里是盖着棉衣的早饭。
宁峥嵘笑着把饭菜提进去,看,谁说他绝后了。
这不现成的好大儿吗?
儿媳孙子一步到位,省事了。
时间一晃,已是暮春时节。
草长莺飞,彩蝶翩跹。
祁长霄的插画稿件顺利被采用,高高兴兴地从出版社回来。
路上遇到了鬼鬼祟祟的祁长霖,干脆骑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很快来到了曹家兄弟之前落脚的大杂院。
祁长霄蹙眉,不知道这个祸害来这里做什么。
想想还是把车停下,锁好跟了上去,沿着巷子走了一会儿,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喧嚣声。
感情这里有个私密的赌博后花园呢。
祁长霄安静地退了出去,准备去派出所报警。
刚推上自行车,后座便被人扯住了。
回头一看,一个刀疤脸正满面寒霜地看着他。
祁长霄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便客气地问了一声:“有事?”
“给个面子,不要报警,我去说说他们。”刀疤脸的口吻不像是在商量,反倒像是在命令。
这让祁长霄很不舒服。
他凭什么要听一个无业游民的,只觉得好笑。
“放手。”他警告了一声。
刀疤脸倒是听话,很干脆地松开了他的后座。
祁长霄跨上车子离开,刀疤脸面无表情,转身进了巷子里头,直接掀了赌桌,让他们赶紧滚。
等到汤凤园跟老胡赶过来的时候,已经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只得无功而返。
刀疤脸站在家门口,冷眼打量着远去的两个民警,转身关上了院门。
“老大,你怎么知道警察会来啊?”
“老大,谢谢啊,差点被抓。”
“这个汤凤园真是为老不尊,一把年纪改嫁就算了,还总是来抓我们,烦死了。”
“就是,她是不是想给她儿子再生个弟弟妹妹啊,一把年纪的老妇女了,也不怕死在产房里。”
“老大??”
“闭嘴!”刀疤脸眼中寒光迸裂,警告道,“今后谁再议论这件事,谁就给我滚出去。”
混子们面面相觑,不敢违抗,只得应下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嘀咕了起来。
“老大怎么总是护着那家人?“
“上次也是,明明咱们人多,他非要让汤凤园把人带走。”
“是不是他也喜欢汤凤园啊?”
“不会吧,一个老女人,没有那么大魅力吧?”
“那他想什么呢?“
“别管了,听话就是了。再说了,汤凤园那个儿子不是挺好的吗,上次请咱们去曹家闹事,好处费给了不少呢。”
“那倒没错,我那个月差点青黄不接。什么时候再有这样的好事就好了。”
“总之,别被抓住赌博就行。”
人群中,祁长霖黑着脸,握着拳,一言不发地跟着。
真是被这个祁长霄害死了,本来他都快赢了。
他赌博的亏空越来越大了,已经把自己的工作都快输掉了。
原指望今天可以翻盘的,现在好了。
不行,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账东西!
想到这里,祁长霖再也安耐不住火气,独自离开了人群,往胡同这边摸索过来。
胡同里住了几家退伍兵,他都打听清楚了,有一家还养了狼狗,可怕得很。
他得想办法先把那条狗解决了,才有机会下手。
可是怎么解决这条狗呢?
他又没钱买肉下毒。
只能想想别的法子。
他在胡同口站了一会儿,还没有做什么,就被何向阳盯上了。
今天何向阳休息,看他不像个好鸟,特地留意了一下。
祁长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城北江边的一户人家,院子里的狗每次都要狂吠不止。
也不知道是不是狂犬病,烦死了。
哎,慢着!
狂犬病!有了!
最近北郊的一个村子里正闹疯狗呢。
他要是想办法把狗引到城南,到时候狂犬病的恐慌会让所有人都对狗产生敌意。
胡同里的那条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清理掉。
只要狗没了,最大的威胁也就没了。
祁长霖想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
祁长霄,这是你自找的,别怪堂哥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