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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司鎏金的铜铃,还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坠子上的缠枝纹理,映衬着二楼雕花窗棂,
只是忽然喷洒过来的鲜血,显然让这些美景,触目惊心。
三楼花厅当中,许些人已经察觉不对,又在收拢带来的护卫,坐在楼道口的太平教副教主楚以岳,幽幽一叹,
“都说太平教做事不计后果,本座看来,白莲教那些人,更是心狠手辣,毫无顾忌,如此肆意屠杀,这贺礼送的也太早了。”
看着花厅内,不少人,暗自抽出兵刃,知道再不动手就没时间,扬起手,吩咐道,
“动手吧,”
“是,掌柜的。”
收到信号,周围那些恩客,护院,忽然从桌底下拿出包裹,打开一看,都是长刀手弩,所有人拿出长刀手弩,分批就开始围杀三楼之人,只是三楼贵人居多,护卫也多,借着楼道狭窄,利用桌椅板凳,予以阻拦,
东侧的一处雅间之内,
另有新任庆阳郡守王启年,坐在屋内,对面则是一位哭着梨花带雨的丽人,前任太守丁夫人,
“嫂子,庆阳郡那边,弟必然会给兄长伸冤的,汉水古道一事,极为蹊跷,弟以为,应当是西王宫家的手笔,就是为了试探朝廷。”
王启年也是一脸愤恨,自己和丁兄,乃是忘年之交,同科进士,没想到,最后一别,竟然会有此境遇,西北各郡,如今是风声鹤唳,不少太守,都想回京运作,以求离开西北,反而是他,自荐去西北任职,所以内阁吏部那边,直接同意调任。
拿到调令文书之后,接了官服印玺,这才寻到教坊司,寻丁夫人了解内里详情。
如今对面而坐的丁夫人,一身华丽绸缎,姣好的面容,在胭脂水粉的陪衬下,更显得极为诱人,即使没有贵重的首饰,但那股官家太太的气势,不忍忽视,配上一身杏黄色宽衣罗裙,就算是王启年见了,也不免面红耳赤,
“竟然是你!”
丁夫人满脸诧异,随即脸色一红,忙道,
“你虽是好心,但不该参合西北的浑水,我夫君就是不听我言,分要替朝廷分忧,才落得如此下场,”
掩面哭泣,柔弱无比,既而又言;
“西北各郡,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早已经分化,西王府的探子无孔不入,重金收买之下,又有几人能忍住,汉水古道修筑堤坝,就是西王府差人修的,可是文书调令,却出自庆阳郡守府,内鬼不防,落得如此下场,那些账册,就在京城老宅库房西侧墙壁中,怕也是无用。”
如今府上,早已经被抄家,女子发卖教坊司,就算含冤昭雪,又有何用,丁夫人的话音软糯,带着庆阳口音特有的绵软,
让王启年听得满脸愧疚,却又毫无办法,那些账册,就算递交内阁,只能是石沉大海,毕竟西王府势大,只要不入中原,朝廷未必治罪,教坊司这边,也不是不能把人赎出来,只需要立下功勋,或者文官陈情,以政绩作保,尚可换回一人两人,
“嫂子,账册就算现在拿出,怕也是无用,既然西王府敢动汉水古道,有了这个心思,必然会还有下次,弟必然会对此留下暗手,到时候,就算动摇不了西王府分毫,也会立下功勋,那时候,就把嫂子赎出来,接回去.”
脸色羞红,此话一出,显得有些趁人之危,还要再说什么,
却听到外面传来兵刃打斗声,正想过去问一问,却见身边的侍卫马正,提着刀走了进来,一脸的凝重,
“大人,教坊司内里闹了贼乱,有贼人围了教坊司,肆意屠杀,咱们只能从窗户侧边下去,从二楼跳到院子围墙,然后翻墙去外街道!”
话还没说完,
外面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粗犷的呼喊,
“杀,杀尽狗官。”
“是乱贼。”
王启年心头一沉,反手将丁夫人推向内室,
“嫂子,先去里面躲一躲。”
可丁夫人却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指节用力泛白,
“大人怎么办?逆贼不可信。”
“我这身打扮,认不出来,”
话还没说完,好似是隔壁不远处的包厢,传来一阵撞门声,随后就是破门而入,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只为杀人而来,二人在屋内听得真切,丁夫人满脸惨白,
“王大人,”
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却忽然挺直腰杆,将头上一个破旧的银簪子拔下来,
“此物是我夫君当年给我定情信物,请王大人拿着它,日后但凡我夫君能沉冤昭雪,给我立下一个衣冠冢足以,”
“嫂子,说什么丧气话,我还带了几个侍卫,就守在门外。”
也就是这个时候,三个穿着皂衣的汉子,突然出现在走廊里,见到几个贼子还在收拾一些贵重之物,从后面手持利刃,杀了过去,一个斜砍,几名贼子应声而倒,随后,马正带着人冲进了屋门,
进了屋,马正就把屋门关上,然后三人搬过桌子椅子,堵在后面,这边,则是打开窗户,往下看去,院子当中,多是一些伙计老鸨的尸身,血染一地,好在贼人都冲向阁楼内,
“大人,贼子都进了阁楼,咱们快一些走,不敢耽搁,让某家兄弟,守在这断后。”
说完,扯过一个锦布帘子,束成长条状,然后用刀刺穿窗棂,漏出柱子,把帘子系在上面,紧了紧,就把帘子扔了下去,
“大人,卑职先下去,而后再做接应,”
“好,马正,定要小心。”
王启年一脸的担忧,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马侍卫翻身跳了出去,右手持刀,左手拽着帘子,落在二楼的时候,用脚一蹬墙壁,就跃过去,站在墙头上,这样,手上的帘子也并未松开,
“大人,快跳下来,”
站在墙头上的马正,已经看到教坊司阁楼里的惨烈之色,遍地的尸体,就算教坊司护卫反应过来,大错已成,无可挽回,
楼上,
还有些忐忑的庆阳郡守王启年,望了一眼窗外,再看着屋里的嫂夫人,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勇气,一把抱过丁夫人,
“嫂子抓紧,”
王启年将丁夫人护在身前,自己先跨出窗台,锦布贴着墙壁下滑,到了二楼时候,马正用力一拽,二人顺势落在墙头上,
紧接着,酒肆另外两名侍卫,准备跳窗的时候,就寻见闻声而来的贼子,出现在屋内,随即就是一阵兵刃打斗声,马正瞧得目瞪欲裂,却又无法支援,就在这时候,其中一名属下,忽然伸出半个身子,斩断锦布,喊道;
“大哥,快走,是白莲教和太平教的人,快走,”
还想再说什么,
胸膛,被身后一名黑衣贼人,用长刀穿了过去,鲜血横流,只有黑衣人冷漠的眼神,盯着他们三人,最后,伸手拿出飞刀暗器,射了过来,但被眼疾手快的马正,一刀劈飞,这才隐没而去,
“大人,快走,”
马正虎口微裂,知道此人,乃是内劲高手,若是被此人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紧接着,三人从墙上跳下,站稳之后,四顾茫然,
“往东面走,”
王启年见到前面胡同口子,恰好对着东面,扶着丁夫人,快步冲了出去,就在这个时候,从胡同口暗处,亦然出来三道人影,蒙面人全部穿着黑衣,手持利刃,在月光下发出冷冽光芒,怪不得刚刚那位黑衣人并未追杀过来,原来此地早有埋伏,
“等会,你直接往东面街上跑,此地,我和马正先挡着,”
王启年也不是胆怯之人,从背后拿出利刃,横在胸前,
“不可,你是朝廷命官,大有可为,妾身只是被卖到教坊司娼妓,怎能苟活,若是.”
听夫人一脸的惨笑,似乎有些决然在里面,
“再磨叽,我们都得死在这,寻个机会逃出去,去东街口呼喊,”
王启年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丁夫人咬着下唇,心神颤动,生死间有大恐怖,或许,命该如此,
“听贤弟的,杀出去,”
教坊司内,
二楼里面,许多达官显贵之人,已经察觉异样,尤其是安阳郡守吕唐风,已经是察觉不妥,屋外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他作为安阳郡守,怎能不熟悉,脸色自然是冷了下来,
“来人啊,护送本官出去,”
一连喊了三声,却无人进到屋里面,此时,吕郡守已经是心中明了,看了一眼身边的沈三娘,忽然笑了笑,
“看来三娘是早有准备,不知三娘可有开口的条件,”
既然自己的带着心腹侍卫,一个都没有出现,必然是遭了毒手,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双眼,
“啊呀,看大人说的,我一个小小青楼女子,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说了,什么条件,能比爹娘惨死还惨,记得当年沈三娘的家,就是被大人下令,打杀的,大人可还记得。”
盈盈一笑,百媚横生,可落在吕唐风眼中,犹如鬼魅索命,让人惊惧不已,姓沈,不就是卖粮的沈家吗,竟然还有余孽,
“三娘说笑了,既然你或者你后面的主子,部下天罗地网,不就是为了银子,不知姑娘说一下条件,如何。”
能留下性命,才是主要的,眼神却死死盯着眼前的美人,手上还攥着酒碗,做最后一搏,忽然,吕唐风面色一变,肚中一阵绞痛,痛入心扉,猛地抬起头,惨叫道;
“你下毒。”
“呵呵,我的好大人,这西域金毒散的味道如何,可是奴家花了大代价寻来的,哈哈,”
似乎是疯魔一般哭笑,沈三娘抬起手,原本插在鬓角的金箔花细,不知何时捏在其手中,花细边缘被磨的锋利,红裙子飞展,一刀划过此人咽喉,血雨洒落,
几乎杀的满楼尽绝,
也不见内务府教坊司的护卫出来,在后院,值守的李公公满脸的惨白之色,院子当中,更是被杂物堵住院子大门,一水的兵丁护卫,都在院中警戒,尚有教坊司诸多休息的女子,也全卷缩在后院各处,
“报,李公公,贼人众多,武艺高强,楼内的侍卫已经全部战死,而且,而且,”
咽了下唾液,
来禀告的侍卫,一脸的恐惧之色,
“而且,整个教坊司的人,似乎被杀光了,”
“什么,”
一声高亮的公鸭嗓子响起,李瑾李公公忽然身子一软,瘫软在地,暗道这一次完了,
“刚刚,前院没了声音,是不是前去看一看。”
另有内务府的兵丁侍卫,似乎是问询一声,但脚下步子,却一动不动,
“守着此地,等援兵到了再说,咱们就这点人,守着前院就好,”
李公公干儿子李勇,狠狠瞪了说话的兵丁一眼,这才走过去搀扶干爹,坐困于此,实在是憋屈。
石桥以北,永定门前的居坊,横在那里,若是到宫城崇文门,还需要折返,但一万余骑兵,队伍太过狭长,
张瑾瑜骑在乌骓马上,拉着缰绳,一直就在那打着瞌睡,忙了一天一夜,实在是打不起精神,
一万铁骑行走的声响,在夜里极为刺耳,也不知是不是走的有些慢,身后不远处,也传来一阵兵甲碰撞声。
“报,侯爷,教坊司那边传来异响,另,京营兵卒,已经到了南街口,正在过石桥,往西北而去。”
亲兵侍卫,从后面队伍骑马过来,禀告道。
张瑾瑜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回头观望,确有一大片火光,照亮石桥处河岸,但教坊司那边,只看见灯火摇曳,哪有什么异响,平日里都是一群胭脂水粉的女子,和渲染的恩客在里面,荒唐不以,
就算有异响,莫不是丝竹管乐换了乐器。
“异响,什么异响,是谈的曲子不对,还是人叫的不对,娘的,大半夜的,扯犊子呢,”
“回侯爷,教坊司那边有喊杀声,人数不少,卑职绝不会听错。”
亲兵侍卫顿了一下,又是一番禀告,洛云侯这才好像醒了困,
“喊杀声,人数不少,”
皱着眉,感觉有些不妥,能去教坊司的,无不是达官显贵,世家豪商,所谓一掷千金也不为过,但夜深人静,此番自己过去,不是没事找事吗,就算要管,也需要有人配合,
“去后面,请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一同前去查看,”
“是,侯爷,”
亲兵应诺,打马离去,可宁边在身旁提醒道;
“侯爷,入宫时辰耽搁不得,”
早就是安排好的,莫要出了乱子,
“嗯,段宏,你领兵五千,持本侯令牌,去含元殿驻扎,剩下的人,留下一千兵马,其余的,全部回侯府休整,”
“是,侯爷,”
眼看着侯爷下令,段宏二人一同抱拳领命,就这样,在永定门居坊南边,队伍三分,各自离去,
张瑾瑜也不耽搁,一拉缰绳,转身而回,奔着教坊司那边绕路围了过去,
而在不远处石桥边上,王子腾则是领着贾琏和王仁二人驻足,看着眼前的精锐士卒,难掩心中豪气,
“叔父,今夜入城,尚且安稳,想来洛云侯的兵马,已经在前头了,”
宫里密召两部兵马入京城,他们二人怎会不知,王仁看着后军,已经快走过石桥,再过一会,直奔着西北禁军大营而去,
“是快了,洛云侯皆是骑兵,行军速度快一些,”
王子腾略有欣慰,几天的整军,就能如此约束,果真是以老带新,就在此时,
忽然,
从前队,来了亲兵校尉,
“报,节帅,洛云侯派人来传,说是教坊司那边出了变故,侯爷请节帅,点兵一千,速去查看,”
话说的着急,听的人也感到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教坊司那边,有何意外,就连贾琏也都有些不解,青楼烟花之地,无非是寻欢作乐的事,就算有人闹事,拳脚相加,怎会惊动洛云侯,
“王仁,你继续领着兵马,前去禁军大营修整,贾琏,点齐一千兵马,随我前去教坊司查看,”
“是,节帅,”
二人本有些不以为意,但见叔父脸上有些凝重神色,知道事出有因,可惜,大军刚刚入城,不得拖延,就这样,王仁继续整军前行,贾琏则是点齐一千兵马,随后前行,
周围夜深人静,只有一些店家商铺的屋檐下,挂着几盏灯笼,照亮青石板路,
或许是听到不好的消息,入了市坊之后,总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叔父,地方感觉有些异样,有一些阴寒之感,”
王子腾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略微有些迟疑,扬起手,往前挥了挥,这般样子过后,身后一水亲兵抽出兵刃,向前而行,
“跟上,不管遇上何人,全都扣下,胆敢反抗者,杀。”
“是,叔父。”
贾琏面色一凝,顺手抽出腰间长刀,握在手上,教坊司就在前头街口不远处,就在这时,
东桥那边,
张瑾瑜已经领兵折返此地,并且让宁边先派人前去侦查,就在众多骑兵过了石桥面上的时候,从胡同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位夫人,狼狈的衣衫裸露,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外,或许是情急之中,见到他们这些人之后,凄厉的喊声响起,
“将军,救命啊,救命啊,教坊司,教坊司那边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