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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这个年轻人可能是骗自己的，程惜时还是选择相信。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她的语气又忐忑起来，“请你告诉她，我姓程。”
电话那边，陆岩稍稍放心，如果是怀揣恶意又何必自报家门呢？
“好的，请您稍等。”
挂了电话，陆岩导出刚才的录音发给温以芩，接第一通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蹊跷，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录了音。
温以芩听了第一句话，脸色已经有些僵。
没等陆岩说话，她已经思忖低下头，“我给她回个电话吧。”
她没有再说别的，陆岩的好奇心几乎要爆棚，担心地看了看她，“没关系吗？她当时很紧张，我怕……”
“她是顾沉舟的妈妈。”
温以芩木然说出这句话，陆岩所有的好奇立刻全部收了起来，一言不发耸耸肩，“那你看着处理。”
他还是有些意外，顾沉舟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母亲的性格却听起来完全相反。
温以芩握着手机迟疑好一会儿，翻到那个曾经熟悉的电话，程惜时和蔼可亲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
她和顾沉舟的性格完全不同，总是带着暖心的微笑，那种久违的母爱让温以芩实在难以抗拒。
离开A市之后，温以芩的手机号注销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过自己，但现在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应该不会突然找到云上面包店。
她心中隐约有些担心，别会是顾沉舟出了什么事吧……
电话接通，果然是程惜时惴惴不安的声音，“你好？”
“程阿姨，是我，温以芩。”
那边短暂沉默了几秒，忽然带着颤声开口，“以芩……你、还好吗？”
“我很好，阿姨，”温以芩的声音比她想象中的要稳定很多，隐约还有些笑意，“您也好吧？”
“好、好，你之前把手机号都注销了，我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温以芩莫名有些欣慰，她还是找过自己，同时也有些内疚。
程惜时对她一向很好，有些事她也是身不由己。
“浩然还好吗？”程惜时稍稍放松，“那孩子应该要二年级了吧？”
“他也很好，就在本地的小学，跟同学和老师也相处得很融洽。”
“那就好、那就好……”
气氛忽然有些凝滞，温以芩不打算再绕圈子，“阿姨，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啊……”程惜时尴尬一瞬，声音低暗下去，“以芩，那个、其实是……”
“是沉舟不太好。”
气氛彻底凝固一般，连陆岩的神色也瞬间沉峻。
“四天前，他去H市找你了，你知道吗……”
程惜时的声音泛着微颤的呜咽，“也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回来就发烧了，昨天反复烧到三十九度多，饭也不肯吃……”
温以芩捏着电话的手渐渐收紧，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失落，整个人像丢了魂似得，一直睡、一直睡……我担心他……”
程惜时忍不住低声抽泣，那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温以芩的心尖也狠狠掐了一下。
“以芩？你在听吗……我不是想要求什么，只是心疼沉舟，你也是母亲、能理解我的对吧……”
温以芩另一只手捏着衣角，咬着下唇。
站在母亲的立场，她当然能理解，可程惜时说这些大概还有潜台词吧。
“您尽快送他去医院吧，这种感冒不能大意。”
闻言，陆岩的眉头松了松。
“以芩，你就一点点担心也没有吗？”程惜时有些诧异，“沉舟他烧的迷糊的时候，还把我错认成你，喊的也是你的名字……”
“那大概是出幻觉了，”温以芩不为所动，声音依然平静，“我觉得你们还是尽快送他去看看。”
“我以为……你心里还有沉舟……”
“程阿姨，不可能的，”温以芩平和地浇灭她的希望，“从离开A市起，我和他就没有牵扯了。”
“可是、可是你们那时候……”
温以芩果断打断她，“阿姨，您今天打电话给我，究竟是想要我——？”
“我想、我想……你是不是能回来一趟看看沉舟，他再这样自暴自弃，我担心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他根本不想好起来啊！”
陆岩的眉心再次拧成一团，在柜台后面注视着温以芩。
“我不可能回去，如果顾沉舟真的不想好起来，我也无能为力。”
这话像是一把利刃，让程惜时萌生的些许希望尽数破灭。
“好吧，以芩，我能理解你的难处，”程惜时失望至极，“但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好吗，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来看看沉舟……”
两人平和地挂断了电话，温以芩的眼底像是涌着深不见底的幽沉，心不在焉地把手机放下。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脸上的晦暗已经出卖了她，把心底的纠结暴露无遗，陆岩迟疑再三还是开了口。
“我要是没记错，顾氏在医药行业也是中流砥柱，美心医院也是他们独家控股的吧？”
温以芩醒过神来，懵然看向他，“是……”
“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担心美心医院治不了普通的伤风感冒吗？”
温以芩第一次在那双明亮眸子里看到阴阳怪气。
她明白陆岩在阴阳什么，但却并不生气。
她自己也讨厌死了这种纠结。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可怎么可能回A市！
自己以什么身份和立场站在顾沉舟的病房里？
可如果不回去，顾沉舟那该死的执拗可能真的会把自己搞垮。
如果不是他坚持不肯去医院，程惜时又怎么可能不送儿子去看诊，分明就是他自己要自暴自弃！
温以芩很清楚他的性格，也许他也想用这种方式来逼自己一把……
“如果我是这位顾夫人，实在不好意思用‘母亲’的身份来逼迫别人，如果她是你的母亲，当初会任由你离开A市吗？”
“如果她是你的母亲，会放心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走那么远，躲到H市独自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