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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自己的儿子病了,倒是能用‘母亲’的身份来绑架你!”
听得出来,陆岩真的动气了。
是为什么而生气,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别说了,陆岩。”
温以芩把脸埋进臂弯,仿佛这样就可以躲开那些进退两难。
“为什么不要说了?”
陆岩声色一沉,“如果我不说,我怕你又会陷进以往的烂泥里!”
“顾沉舟如果还算个男人,那天为什么不上前跟你说清楚,就算误会我和你有什么,也可以努力争取,但他没有!”
“现在回到家就开始装病?还让他母亲来说些有的没的,这操作我是真的服气!”
温以芩愕然看着眼前异常激动的陆岩,抿唇没有反驳。
不得不承认,陆岩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她不能肯定,打这个电话是程惜时自己的主意,还是……
看她依然犹豫不决,陆岩黯然垂了垂眼,“对不起,是我太咄咄逼人了,这些事原本也轮不到我来说什么。”
“我明白你是为我考虑,”温以芩振作些许,“放心吧,我刚才既然拒绝了,就不会再反悔。”
虽然她这么说,但陆岩还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又何必这样两难。
最终,陆岩还是怅落地回了面包房。
整个下午,温以芩都失魂落魄地提不起精神,那通电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把她所有的兴致都抽离了。
打烊之后她也没有去市场,脸色阑珊回了家。
做晚饭的时候,晏浩然一直在她身边说着学校的趣事,她虽然努力回应但还是被儿子看出了异常。
“妈妈,你今天是不是很累?”晏浩然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
“啊……什么?”温以芩猛地回神,“没有,没有很累。”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想睡觉?”
小孩子的第六感敏感地吓人,晏浩然不明白什么叫怅落,只是觉得温以芩看起来没有精神,不由得担心起来。
“妈妈,你没有不舒服吧?”
温以芩弯腰抱了抱他,“妈妈没有生病,宝贝,你先去写作业,妈妈一会儿叫你吃饭。”
晏浩然懂事地出了厨房,但心里还是担心妈妈,一边写作业,一边朝温以芩看着。
就这样敷衍着儿子吃完了晚饭,刚过九点,两人就早早睡了。
原本晏浩然还想粘着妈妈,听她讲讲故事,但今天没有撒娇,而是懂事地自己回房睡觉了。
温以芩入睡很快,但整晚都在乱七八糟的梦里挣扎。
一会儿梦到顾沉舟病重,一会儿又梦到医生递给她病危通知书,整个人就像被封印在噩梦里,跑不掉也躲不开。
最煎熬的时候,她在梦里到处寻找顾沉舟,最终在一个空旷的病房里见到了他。
那张狭窄的床上,顾沉舟的脸苍白如纸,凹陷的不似人型,那分明就是……
“顾沉舟!”
温以芩终于猛地醒了过来!
背后已经是一片湿腻,全身都泛着汗酸,温以芩坐在床上大口喘气,努力平复着依然狂跳不止的胸口。
“妈妈……”
门外传来晏浩然低低的呼唤,温以芩赶忙下床开门,伸手抱起儿子,“你怎么醒了?”
“妈妈……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晏浩然的小手摸到她脖子后面的汗,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那么热?”
“妈妈忘记开空调了,刚刚才打开,”温以芩把脸抵在儿子的颈后,低声敷衍,“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妈妈真的没事吧?”晏浩然紧紧搂着她不肯松手,“有不舒服要告诉我哦!”
“会的,”温以芩的心头被暖到,“要是不舒服,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浩然。”
她把儿子抱回房间,又在床边哄了一会儿,不一会儿晏浩然就再次睡着了。
就着床头夜灯的微光,温以芩的手在那小脸蛋上舍不得拿开。
到了H市之后,儿子明显壮实了许多。
每天除了学校的体育活动,每周还会跟着陆岩去运动,饭量也增长不少,一切都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
而她自己也舒缓松弛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时时需要紧绷神经。
即便没有爱情又怎样,有陆岩这样的伙伴,还有刚刚起步的事业,都足以支撑她活的舒适惬意。
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回头的,既然选择朝前走,就没有必要再转身。
比起自己,顾沉舟的环境已经好太多。
爱他的母亲,精干的下属,还有视他为支柱的祖母、股东,所有人都不会让他身陷险境,真有什么事一定会立刻给他最好的安排。
根本轮不到自己操心。
可自己眼下的生活来之不易,她和儿子都经不起再一次动荡,也绝不可能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赌上今后的生活。
想明白这一切,温以芩觉得身上骤然一轻,就靠在儿子的床边缓缓睡去。
……
顾家老宅。
在床上躺了两天的顾沉舟,体温始终反反复复,最高的时候能有四十度。
程惜时已经两晚几乎没怎么睡了,整个人看起来比顾沉舟还要虚弱。
“顾太太,您自己要注意身体啊,”陈医生给她量了血压,忧心忡忡,“顾董这种情况急也是急不来的,您还是要劝他去医院才行。”
“我现在听他的肺里已经有些杂音,具体的还要再进一步检查。”
程惜时的情绪一下子又焦虑起来,“你别看他烧的迷糊,执拗是一点都不少,不管谁劝都不肯去医院……”
自从那天联系过温以芩,她就没有再给自己答复,程惜时很清楚——这已经是无言的拒绝。
但她并不怪温以芩,如果不是顾家咄咄逼人在先,她也不至于疏离成这样。
想着这些,她对婆婆又多了些怨念。
偏巧这个时候,顾老太太过来查看,听完陈医生的话,立刻拧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还能由着他胡闹?立刻送他去医院!”
“惜时,你也太惯着孩子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闹脾气?”
程惜时心里本来就堵着一块石头,连着熬了两夜,精神更是已在崩溃边缘,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